當宋祁越的這段話落下時,跪在地上始終彎腰低頭的宋泠,肩膀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
低垂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正好掩住了那雙因羞愧而圓睜的眸子。
他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恨,但卻又很想抬頭看上一看,現在這個坐在主位上的宋祁越,究竟是何種模樣的神情。
憤怒?不滿?嫌棄?亦或是……失望?
宋泠將指尖狠狠的掐進掌心,心中忍不住的想要發狂尖叫。
這種被人從頭到尾批評的一無是處,卻還要默默承受不敢反駁的感覺,屬實算不上好。
但是……
剛才在文軒閣時,宋祁越冷著臉色鞭打陸瑾聰,卻又讓他頗為震撼。
那副畫麵,一直如影隨形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讓他內心厭惡又恐懼宋祁越的同時,卻又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妙的……敬佩仰慕之感。
想到這裏,宋泠的眉頭便狠狠皺起,連忙深呼了一口氣,將這些想法驅之腦外。
——他怎麽能,對這個摧殘他身心的惡魔報以仰慕呢?
豆大的汗珠順著鬢邊滑落進脖頸,身上的傷口也因為緊張和忍耐再次崩裂,殷紅色的血液逐漸浸透薄衫,導致他疼的愈發顫抖,強忍著才沒能直接倒下。
“現下回了家骨氣倒是硬了,適才將這份氣勢拿出來一絲一毫,那陸瑾聰還敢當街欺辱你嗎?”
見宋泠傷勢越發嚴重,宋祁越憤憤的歎了口氣。
他自是知道是因為這孩子心裏想的東西太多,所以也就沒再繼續多說什麽了,直接將管家喚了進來。
“帶泠哥兒去沐浴,讓府醫給他把傷口清理幹淨;前些日子官家不是賞了一盒玉肌散嗎,也拿出來給他用了;然後再換套料子柔軟的衣服,別擦破傷口。”頓了頓又說,“如果泠哥兒的房裏沒有,就讓嬤嬤們將我的衣服熨燙一套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