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剛開拔,季以舟就到了寶香車邊上,一撐馬鞍輕鬆躍上去,前麵的車夫回頭望了一眼,沒敢吱聲。
雲翳正半趴在車裏,手裏拿著隻青玉盞,指甲拚命掐在拇指指腹上,紫黑的毒血緩緩滲出,滴落盞中。
就覺車廂一沉,他手忙腳亂蓋上玉盞,正往懷裏塞,廂門已被人一把推開。
“季、季督尉……”
他回過頭來,眼神詫異,“長公主不坐這車,您……往後邊找她吧。”
這死太監,大模斯樣坐著主子的車,說話還這麽沒規矩,也不知他是憑得什麽當上東內廷總管的。
莫不是靠這張好皮囊吧?
想到這兒,季以舟眼中陰霾更甚。
自從送殯出城,雲翳這幾日見他都沒戴麵具,可這會兒瞧著,分明比戴了還嚇人,一副要吃人的凶神惡煞,警惕地往後縮了縮。
季以舟伸出手,眼神示意他攥在手心的玉盞,“拿來。”
雲翳連忙把手背在後麵,兩腿連倒退到角落,“咱家身子不適,裏頭是些醃臢物,督尉還是不要瞧了。”
季以舟惻惻一笑,手掌一擰,鬥大的拳頭衝著他的臉,“別讓本督說第二遍。”
雲翳立刻就範,雙手捧著舉過頭頂,口中顫顫巍巍,“您、您瞧就是……”
他低著頭,眼中劃過一抹奸笑,暗地裏詛咒:可拿好嘍,小心濺你一臉,到時候沒了花容月貌,看長公主還拿不拿正眼瞧你。
可惜這點小心思沒得逞。
季以舟拇指推開蓋子,即刻將玉盞拿開老遠,裏頭傳出一股惡臭,他真懷疑是這死太監屙的——
想糊他一臉。
季以舟雖不熟悉毒物,但看裏頭小半盞黑血的色澤及氣味,與當日陸瓚服藥後吐出的大致一樣。
幾日來心頭的猜測,終於得到證實。
他重又闔上蓋子,一臉嫌棄拋還給雲翳。
雲翳接得手忙腳亂,生怕撒一身,雖說能解,到底是要吃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