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清詞已走到他身邊, 趙麒似笑非笑地收回劍,淡聲道:“帶下去。”便有侍衛上來,將凡霜押了下去。
他用那隻擦拭過劍上血痕的手刮了刮她的臉頰,眸光幽暗:“原來阿詞這兩日的乖巧和溫順都是裝出來的, 竟差點騙過了朕。”
“這世上, 敢這麽騙朕, 朕還相信了的,也隻有兩人,一個是站在這裏的你, 另一個,你猜, 在哪裏?”
清詞嗅到淡淡的血腥氣,冷聲道:“應是死了罷。”
“你不若把我也殺了。”
“雖然朕的確這麽想過, 但怎麽舍得呢?”趙麒在她耳邊,如情人般的喃喃低語,“何況, 阿詞對我,還有大用。”
“既然盡頭都是往生,我們來點有意思的吧。”他笑了一聲,下令:“去幹安宮門。”
重重宮門,緩緩開啟。
冷月如鉤, 映照朱紅宮牆,也映照幹安門外, 無數軍士明亮的鎧甲,在月下閃著幽幽的光。
當前兩人, 一人玄衣箭袖, 眸光淩厲, 一人白衣帶孝,神情慈悲。
然而於清詞而言,於千萬人之中,她的眼裏,隻看到了一人。
他靜靜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在趙麒懷裏的她,清詞分明看到他的目光有一絲不可置信,轉瞬又變為涼薄淡漠,越過她,落在了夜色裏遙遠的九重宮闕之上。
她的心不可抑製的一痛,卻又鬆了口氣,這樣也好,方才幾乎在趙麒開口的那一霎,她便想到了她之於趙麒的作用,便是製衡蕭珩。
於她本心,她實承受不起,蕭珩如上次那般棄戰事於不顧,再因她放棄眼前生生大好的局麵。
好在上次離別時,兩人分說清楚再無關聯,蕭珩已知她心有所屬,他如今看她如陌路人一般的眼光,已證實她心中所想。
她如今在他的心中,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這樣很好。
但夜色朦朧,兩人距離又過遠,她並沒有看到,蕭珩在身後做了個手勢,隨之便有人悄無聲息從隊裏撤了出來,調頭向另一個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