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宋蘊之如約前來拜訪。
清詞先聽到蕭以晴清脆如鈴的聲音傳進了安瀾院,接著是宋蘊之不急不徐的腳步聲,不由秀眉一蹙:“怎麽是晴姐兒陪著師兄來了?”便是蕭珩不在,趙劍和許舟也不在, 外院也有管家。
白露這幾日才替了知宜的位置, 在清詞身邊服侍, 雖然夫人性子溫和,可她並不如知宜熟悉清詞的心思,聞言看了清詞一眼, 卻見她的眸光似隱有憂慮,心下暗自思忖。
正房門口, 宋蘊之頓住腳步,深深一揖:“三姑娘請止步, 在下問候舍妹幾句,便回去溫書,屆時請廖叔帶路便可, 多謝三姑娘。”
說著抬頭隱晦瞥了外院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苦笑,他又何嚐不知這樣不妥?然老夫人不管事,三姑娘嬌縱慣了,一向是由著自己興致來的,他這個身份, 說輕了說重了都不合適。
他隻得拱手道:“是。”
宋蘊之有些無奈,國公府的這位三姑娘不知為何, 非要陪他前來,和他討教了一路的詩詞歌賦, 看得出這姑娘幼時應沒有認真讀過書, 文字的基礎並沒有夯實, 然她確實是下功夫研讀了這幾年出的詩集,言辭之間也有一些心得與見解。
但這位明媚張揚的姑娘,文鄒鄒地和他品鑒詩詞,仍給了他一種強烈的違和感,似乎她在竭力地投其所好。然宋蘊之並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安瀾院與文暉堂相距不遠,今日他卻覺得這條路過於長了。
當然,對蕭以晴而言,她的心境截然不同。
正是新春裏,大多穿得喜慶,然宋蘊之依然是一身天青色長袍,繡以雅致竹紋,長身玉立,腰係白玉祥雲佩,天青潤白,是極襯他的顏色,溫潤了蕭瑟的冬日風景。
元月裏的日光,似已攜了新春的暖意,明亮日色下,他眉眼清雋,笑意清淺,走在她身旁,神態專注地聽她說話,偶爾品評一兩句,聲如流珠瀉玉,潺潺傾入她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