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悶頭專心吃了會飯, 忽然想起什麽,抬頭問:“那給薑衍的信上,究竟寫了什麽?與衛脩相關?”
柳軼塵讚賞地覷了她一眼, 點點頭:“隻有四個字——衛脩必死。”
饒是已有所料, 楊枝眉心還是輕輕一跳:“真是鐵東來的字跡?”
“你說呢?”
“薛大……人不會看錯的。”楊枝道。
柳軼塵輕哼一聲:“你就那麽相信他?”見她垂下眼, 又忍不住補道:“薛聞蒼的眼力見自然是好的,隻是他肯不肯說真話, 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者, 那日有人冒充他的筆跡給你寫情信,你不是也未看出來?”這一句話本是要安慰她的, 出了口, 卻不知怎麽回事, 莫名添了幾縷酸味。連他自己也覺察到了,轉過眼,眸光躲閃般的,落在了那叢翠竹上。
楊枝卻隻抓住了他話中實在的意思:“你說什麽?哪個信?”她自然立刻猜到了柳軼塵說的是哪個信, 隻是一時之間, 心中驚疑交加,不知從何問起。
柳軼塵收回目光,輕輕典了典袖子上的褶皺:“紅紙封著的、你一直疑我偷看過的那封。”
“你果真偷看了!”楊枝霍然起立。
柳軼塵抬起眼, 清澈雙目如洗過的青天, 一點塵埃都沒有:“你就這麽看我?”
這一反問令楊枝忽然短了氣勢,心中卻仍覺得堵了點什麽, 唇微微翹起。柳軼塵見狀, 拉過她衣袖, 忽然沉下聲:“我再說一遍, 那信我沒看過。隻是有一件事, 我得坦白。”
“坦白”總是和“謊言”或“欺瞞”連在一起的,楊枝沒有就勢落座,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清清泠泠的眼底閃過一絲審視。
柳軼塵觸及她這目光,轉瞬避開,道:“你還記得我與你說過和薛聞蒼打賭的那幅畫嗎?”
“嗯。”這都什麽時候的事了?且還雞毛蒜皮。隻是那畫……是為了個從沆瀣門救出來的姑娘……楊枝眸光微微一動,眼底更添了幾分鷹隼般的考教,灼灼盯著麵前這個“壞”水可以填滿一整個桑湖的端方“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