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攸好不容易熬到亥時初,外麵早已寂靜多時,輕手輕腳地將房門打開一條縫,探頭張望,做好了被詢問“殿下有何吩咐”的準備。
半月懸空,月色朦朧。屋外靜悄悄的,不見有人守在門口,令他略感意外,心裏卻又舒服幾分。
柳易沒把他鎖起來,也沒派人嚴防死守。要是被管束到那個份上,即便柳易是他表舅、從小管他管到大,他也是會生氣的。
他又看了看柳易住的廂房,屋內又黑又靜,房門緊閉。半個時辰前柳易回來,先到他門外看了看,隨後回到自己房間,很快便熄燈睡下。楚元攸衣帶不解,睜著眼睛坐在房裏守了一晚上,沒見他再出來過。
楚元攸躡手躡腳溜出房間,不忘關上房門,躲在簷廊的陰影中快步逃離,心中充滿了三個月前離家出走的緊張刺激。
要說這麽大年紀了還離家出走,拋下身為封國之王的責任什麽的,楚元攸知道自己理虧。可他又不是自己願意當王爺的。封國沒有他,柳易也能好好治理,甚至比他親自執政要好得多,為什麽不讓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呢?
他把這話直言不諱地對柳易說,後者冷著一張臉搖頭,斥責他“不可胡言亂語,隔牆有耳,引人誤會”。
他也不是很懂這誤會從何而來。封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功勞雖然歸在他這個穎王名下,真正的幕後功臣是誰,朝廷和皇兄不都知道麽?
院子外麵卻是有侍衛值夜的。楚元攸端出自己的王爺架子:“本王掛念本王的愛寵,要去看一看。正好,你們給本王帶路。”
幾個侍衛麵麵相覷。他們都是跟著柳易來的,本身都是穎王府的侍衛,對楚元攸的命令理當遵從,可幾人還是猶豫了。
為首的侍衛試探著問道:“是否要通報國相,請國相大人陪同殿下?”
楚元攸瞪了他一眼:“穎王是我還是柳易?本王要做什麽,需要國相同意嗎?別廢話,快給本王帶路!那是本王的心頭肉,不去看看,本王怎能安心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