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夜的都護府尚是嘈雜一片, 巡城歸來的將士們於院中整隊、解甲,互相說些巡城時的所見所聞,勾肩搭背著往營舍中去。
主將營舍點著兩盞燈燭, 薛琅仔細替嘉柔的眼圈上塗抹著傷藥, 沉聲問她:“同你對打的,便是伽藍公主?”
嘉柔原本將公主打出了一對烏青眼,比她自己麵上的多一個,多少帶著些勝利者的威風姿態。
然此時聽著“對打”二字, 卻分外不自在。
她如今還是個男子, 以男子之身去同女子肉搏, 本已落了下乘。縱然打贏了, 又有什麽得意可言。
她隻得搪塞道:“我是同一個膀大腰圓的郎君練摔跤, 練不過旁人。公主如何受的傷, 我卻不知。”
至於為何兩人眼窩都青紫, 那隻能歸於為巧合了。
薛琅瞥她一眼, 收了抹藥的手,王懷安便上前將藥油、棉花等物收進藥箱。
薛琅起身洗手,方問她:“既是練摔跤, 你又為何啼哭。”
“我何時啼哭了?”她不由跟在他身後,為自己辯駁, “啼哭那是三歲小兒幹的事!”
“你又是幾歲?”他眼底現出一點笑意, 用清水打濕了手, 取了胰子在手中揉搓。
“與幾歲無關!”她瞧見他眼中的笑, 便不由勾下了羞愧的頭顱,“我見了你, 不知怎地心中有些矯情, 我平日在家中, 多少年不流一滴淚。”
他聞言,眸中笑意斂去,深深看了她一眼,方道:“要練摔跤,為何不來尋我?我自是有分寸,不會令你麵上多個烏青眼。”
“我下回,定去尋你。”她忙從架子上扯下巾帕遞過去,拍馬屁道,“我身邊有你這般武藝高強之人,我卻還舍近求遠,我真真是豬油蒙了心!”
他不由一笑,將巾帕接在手中,擦拭間便聽聞她腹中嘶鳴聲不絕,便同王懷安道:“去催催夥房,快些將吃食送來。”
嘉柔便訕訕道:“其實我,一點也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