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柔離開龜茲的前一日。
姑墨國大王子的成親喜宴尚進行得如火如荼。
酒香嫋嫋, 殿外飄雪不斷,年輕將軍的神色漸冷,尋將軍抱怨潘安贏走玉如意的那位小國親王訕訕閉了嘴。
一堆拍馬溜須的湧上來, 略莫知曉這位將軍不喜人奉承, 便投其所好,轉而拍起傳說中的潘安的馬屁來。
“驚豔絕倫,還十分多才。左能教書、右能上賭場,真真出人意表。”
“西域三十六國, 他為何隻同這幾國的王孫們豪賭?那自然是看得起才同王孫們交好。”
“莫說贏去一支玉如意, 縱是將整個西域所有的玉如意都贏去, 那也是他的本事……”
薛琅沉默無言, 深沉的眸子盯著才進來奉宴的宮婢發髻上薄薄一層雪。
掌心的斷紋處已被他下意識輕撫數遍, 其上滾燙不可熄。
他倏地起身, 驟然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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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被冷風裹挾著迎麵而來, 駿馬與馬上之人在風雪中如電穿梭, 著意尋著鄉間最短的捷徑。
時不時風停了,雪停了,風來了, 雪來了,日頭落了, 夜來了。
夜走了, 晨光來了。
第二日午正, 他終於順著長安橋一躍而過, 先到了白銀親王莊子門前,來不及下馬, 縱馬進了偏院。
“潘安何在?”他騎於馬上, 疾聲呼喝。
偏院靜得異常, 所有房門皆緊掩,崔嘉柔、安四郎、李劍,沒有一人應門。
唯有幾個仆從畢恭畢敬出來,戰戰兢兢道:“將軍可是尋潘夫子?他尚不在莊子裏。”
“他去了何處?旁人呢?”
“潘夫子今日五更時離去,到現下未歸。左家郎君、李公、七公主、三郎一個時辰前已進了城。”
薛琅瞬間似被冷箭擊中。
她,果然走了!
黑馬一聲長嘶,轉而便走,隻消一個時辰便到了長安客棧門前。
客棧雖開著門,卻過早地掛上了“今日客滿”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