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袋擱置在他硬邦邦的肩膀上, 並不舒服,咯地很,可等了許久, 也沒等到他的回應。
她的腰發酸,迫切希望有個人能從後麵托住她。
但是他沒有。
他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隻專注地盯著遠方的地平線。
天色暗下來, 把他頎長的身量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無端增添了許多落寞之感。
換在以前,她這麽投懷送抱, 他早就欣喜若狂了。
他緊繃的身體同樣很清晰地向她傳達一種意思:他不開心。
薑馥撥弄著自己的指甲, 父親的屍體在火焰中燃燒的場景又在她眼前浮現,盡管事出有因, 但這始終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多年之後她可能也忘不掉。
如果李硯沒能和自己的舅父好好告別,那將會是他終身的遺憾。
她不能讓他僅僅為了她, 舍棄所有他應該有的情感。
“硯硯, 我總覺得我有東西落在那裏沒收拾, 心裏空落落的,要不我們回去看一趟,再走?”
薑馥扯了扯他的袖子, 有些小聲地問。
李硯轉過頭,看到的就是她盯著自己的指甲反複剝手指的畫麵,人隻有在心虛的時候才會作出重複的動作。
他心裏泛起一陣酸意。
須臾間, 馬鞭在他手裏用力一甩,狠狠揮在駿馬的屁股上,馬兒嘶鳴一聲, 拉動著轎子加速往前奔跑, 快出一道殘影。
薑馥本是靜靜等待他的回應, 車身突然晃動,她身形不穩,細瘦的身板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同時她的黑發勾纏在轎簾的銀絲線上,狠狠一拽。
幾根細長軟滑的黑發自她的頭皮被扯落下來。
她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細弱的哼叫,心中來了氣,用力揮打在他的肩膀上。
李硯隻是按住她的腿,固定住她的身位,沉默地承受她的擊打,不吭聲,背影顯得孤拗,馬車的速度沒有絲毫放慢。
薑馥錘得拳頭都酸了,才依稀聽見他的聲音,在肆意呼嘯的寒風中不那麽真切:“不回去了,趁他們開戰前我們就得走。你落了什麽東西回去給你買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