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太监的废公主

第69章 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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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李大人吗, 李大人与姜小姐闹矛盾了?”

希利王在他们面前站定,明知故问地看着他们,嘴角噙着抹浅薄的笑意。

姜馥的身子重新落回到地面上, 她死死瞪着李砚,表情并未有所收敛。

她眼睛红通通的, 显然被气得不轻。

“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夫人, 这日子我是一刻也不想过下去了。”

姜馥声嘶力竭,说到痛苦处眼眶里簌簌掉下几滴泪来, 顺着脸颊滚落在下巴上。

希利王见此, 笑意加深,好模好样地安慰了几句, 便把目光转向了李砚,好整以暇地看他的反应。

李砚将手负到身后, 面上不悲不喜, 听见姜馥说这般话, 微微勾起唇角,轻嗤了一声,半点眼神也懒得施舍给她, 一副厌恶极了的模样。

“李大人,前些日子你们夫妻俩还伉俪情深,怎么如今反倒看彼此像对待仇家一样, 有什么误会,本王可以帮你们疏解。”

希利王微蹙起眉头,作担忧状, 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精明。

“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王上了, 都怪我给了她幻想, 让她以为我真的非她不可,在今日才让我丢尽脸面。我回去后自会好好收拾她,王上不必挂怀。”

李砚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一副一点也不想跟姜馥再有什么沾染的意思,眼里凉薄。

姜馥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背部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受伤极深。

他之前难道当真是看走眼了,这李砚,当真是没有男女之情。

在艳丽妖娆女子面前,结发妻子可以说抛就抛,还真是符合一个阉人的性子。

可惜了他的妹妹,费尽心力生下一个儿子,结果竟真的一点血脉都不能够传承下来。

北朝那个老头子最讨厌的就是阉人弄权,那这遗诏想必也是不会留给他。

触及那与灵妃极其相似的眉眼,希利王心里突地有些难受,他别过眼,目光落在姜馥身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过几日,你们就启程回去吧,姜小姐不是那池中水,日后百官拥戴,福泽万世,不必在意眼前。”

他撩了撩衣袍,背影显得有些孤寥,大步消失在两人眼前。

然后,在一拐角处,他靠着门扉坐下,唤来自己的心腹。

“过几日他们回去,你派一些高手在后面保护他们,之后也不用回来了。”

“王上,如今战事在前,若是把高手分调走,恐怕对我们不利...”

心腹还没说完,就被希利王不耐烦地打断,他摆着手,让他离开。

他闭起眼,这是他唯一能为他的甥子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妹妹上天有灵,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戏剧终于演完,姜馥心中还是有股气没出,她上前一脚,狠狠踩在李砚的布靴上,看着上面留下深深的凹陷才停手。

好在已经成功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在宴会上装得那么累也总算值得。

装得她自己都差点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对于李砚喜欢她这件事,她还是挺有信心的。

当时他不推拒那些接触他的人,她就觉得奇怪。

现下,看见希利王的反应,她大抵明白过来,希利王只是确认了他是他的甥子,但不确定他是否还完整,所以才搞那么多女人来试探他。

但是,这也让她更加确认一个事实,李砚极大可能就是皇位的真正继承者。

若他是,这场仗就是希利王名正言顺地替他的甥子夺回他该有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是他呢?

她在此前都从未在父亲那里听说过灵妃的存在,她的父亲一直都是知礼守礼,最后与她的母亲合葬在一起。

怎么可能会和希利王的妹妹有任何关联,还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

一团团迷雾横亘在她的心中,就像是一根刺,扰得她思绪不得安宁,连她对李砚的那份喜欢也被冲淡了。

姜馥擦了擦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一副脆弱又倔强的模样,调转过头,看也没看李砚一眼,就径直离开。

手腕不出意外地被李砚轻轻拉住。

他还停留在刚刚的情境里,以为她真的伤心至极,喝酒消愁,语气有些无措:

“你喝酒了,我给你煮点汤吧,不然等会会不舒服。”

既然他没有看出她刚刚都是装的,那她也不想拆穿,正好也能逼一逼他,看看她在他心里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姜馥没有多犹豫,就抽开他的手,语气冷淡:“李大人的手那么金贵,怎么敢让您屈尊为我煮汤啊?”

李砚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僵硬,巨大的恐惧侵袭进入他的脑海,她的意思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他嘴唇颤抖,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带上了颤音:

“我没有碰她们。”

“对,是她们自己凑上来的,你刚好也没拒绝,对吧?”

她轻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小脸严肃,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向他宣判:

“李大人想必心里还挂念着那些美妇人,这手在那些美妇人那里可是要被细细揉捏呵护的,哪能给我做这些糙活啊?李大人还是快些去,不要让那些美妇人伤心了。”

这是不要他的意思?

李砚的脸色沉下来,脑子里密密麻麻又浮现出她前几日披着别的男人的斗篷,搀着别的男人的手爬上顶的样子。

他的呼吸不顺畅起来,牙齿紧咬,试图通过疼痛来让自己的理智回笼,保持清醒。

但又酸又涩的情绪鼓胀起来,下一秒就充斥他的脑袋,把他仅剩的那丝理智挤出。

“那你想去哪?去罗执的怀里是吗?”

他阴冷地质问,生怕从她嘴里又吐出什么让他心生害怕的字眼,他凶狠地抓过她的胳膊,抬起她的下颚,将所有的戾气都尽数灌进她嘴里。

微凉的薄唇席卷着她的唇瓣,带起毁天灭地的狠意,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吃下去。

她的后脑被他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痛意从她唇上袭来,她正想用力推开他,却不想他比她早先一步放手,松开了她的唇。

前后不过几秒,他再度抬起她的下颚,用力质问:“你说,你想去哪,去见谁?”

不等她回复,他再次堵住她的唇瓣,像是要刻意向她证明什么似的,极尽所能地引诱她,让她沉迷。

整个时间仿佛都冻结在这一刻,战线被无限拉长,无休无止。

姜馥起先还推拒他,渐到了后面,渐没了力气,有种欲拒还休的意味。

她并不排斥他的吻,换句话说,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没忘记她的正事,要看看在他的心里,她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她趁着换气的间隙抵住他的胸膛,与他勉强保持一点空隙。

她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刚刚希利王就在你面前,那么好的认亲机会你为什么不认?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身份是假的?”

因为时间过长的问题,她的声音绵软无力,轻飘飘的,但一字一句还是清晰地汇入李砚的耳里。

他眼里的汹涌情绪还未完全褪去,此刻只是紧盯着她的嘴唇,随时都会再次扑上来。

她按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唇瓣凑近他的耳朵,“罗执认为你冷落了我,他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娶我,不嫁你这阉人了。”

她的语调轻轻的,却再度引发男人的恐惧。

大手一下搂住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他沉默片刻,才轻轻道:“你不想看见生灵涂炭,你不想看见你父亲苦苦维持的安国盛世被毁灭,我也不想你夹在其中为难,更无意想跟你争夺皇位。”

“那份诏书是死的,不能作数。”

在皇宫中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后宫为一人争得头破血流,朝堂因权力搅得腥风血雨。

她从来不相信有人会放着唾手可得的江山不要,为的就是求她别离开。

痴男怨女,她倒见得了一个。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听他亲口说出还是震撼。

她不死心,再次追问:“那如果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该怎么办?”

“那就杀了所有知道的人。”

拐角处,希利王缓缓睁开眼睛,把两人所有的谈话都收入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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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两人便被催着出发。

姜馥坐在轿子里,李砚坐在马车外亲自驾马,护她周全,轿子之后是李砚的卫兵。

她盯着那宽厚的背影出神。

李砚执意坐在车外,更多的并不是为了护她周全,而是舍不得希利王。

战事交紧,他们在这个时候离开,把那一干人等的死置之度外。

希利王一早就将他们赶了出来,名义上是姜馥与李砚得罪了他,实际是为他们开脱,好让他们免于引战的嫌疑,不被当今陛下责难,安全回京。

可是李牧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不知道在暗处想些什么法子等着折腾他们。

姜馥想了想,从垫子上小心地爬起来,借助轿帘挪到帘外,在李砚旁边坐下来。

他就算隐藏得再好,她也知道他心里难受。

她伸过胳膊奋力挤入他的臂膀中,挽住他的手臂,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远处一个崖顶上,金色卷毛的少年沉默地直立,看着他们的身影在地平线处缓缓变小,最后彻底消失。

剑柄深**入地底,陡峭的崖顶显出裂痕。

一名马褂打扮的人走上前,罗执脸色平静,侧耳吩咐:“他们已经走了,方圆百里之内,可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