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城今年的初雪來得晚,臘月過了大半的時候,霍玉玉站在假山旁的小石橋上,叉著腰仰天長歎,恨這老天爺為何還不下雪。
為表誠心,她十分真摯地對著蒼天張開雙臂,高喊“蒼天啊!雪啊!雪啊!”,聲音響亮得原囿安在隔壁院子的廚房都能聽見。
廚房內,廚娘一邊教原囿安做菜,一邊樂道:“老爺,夫人可真活泛。”
原囿安麵無表情地記錄著步驟和注意點,全然像聽不見似的,聽廚娘這樣說,他也隻是看一眼門口,淡聲回一句:“習慣就好。”
他看著不喜不怒,卻回憶起在錦官城時,霍玉玉敲著門上的銅環,隔著一扇厚重的大門喊“原囿安”的時候。
他想,她都喊老天爺了,為何也不喊他一句?
成親之後,她很少大聲喊過他,要找他了,通常都是蹬蹬蹬地跑到他身邊來,給他一種她確實長大了的錯覺。
為何是錯覺呢?因為隻要對上她那張臉,聽她說話,被她摟著脖子,呼吸到她身上近似於花草的氣息,他就知道,她一直沒變。
這不,那廂在小院子裏對上蒼直抒胸臆了,不多時,腳步聲就響了起來,輕快得像小鹿跨過山澗似的。她帶著一身涼絲絲的清新氣息,乖乖立在他身邊,踮著腳尖看他剛寫下的蠅頭小字。
“這個看起來很難唉,你行嗎?”她的話卻一點也不乖,總讓他有種想給個爆栗子的躁動。
但當著旁人,他隻能垂眸睨她一眼,她也看著他,討好地笑,賊兮兮的,臉頰鼓起兩塊,又可愛得緊。
霍玉玉趕在他生氣之前,搓搓手,裝模作樣地去灶膛裏瞧一瞧,往裏頭扔一把柴火。
廚娘驚呼一聲,“夫人,糊了!火大了會糊!”
霍玉玉一懵,放柴的小丫鬟趕緊將柴火夾出來,她這才摸摸鼻子,又湊到他跟前來,一副討了別人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