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原囿安開始觀察阿玉喜歡沈含彥是什麽表現。
具體來說,他是在觀察阿玉這個人,有時候是通過眼睛觀察,有時候是聽白沅芷談及。
她算不得聰明,學什麽都不快,但她很踏實努力,她的生活,除了等著與沈含彥見麵,就是練習樂坊女郎都要學習的技藝,幾乎稱得上是單純。
因為有白沅芷護著,她挨得打少了,挨的罵卻多了。有好幾次,她看見她被掌事的拎著耳朵罵。挨了罵她也會不服氣,等掌事的離開後,她才表現出氣鼓鼓的模樣。
白沅芷不在的時候,她偶爾還會被同樂坊新來的女郎堵在牆角欺負,對方說她裝模作樣討好掌事,還說她離開白沅芷什麽都不是。阿玉向來都是用拳頭解決這種事情的,基本上奏效,不過有時候會遇上對方接下來有演出,她揍得對方不肯上台,掌事便會將她狠狠教訓一番。
但即便如此,欺負她的女郎被客人強行帶走之際,她遇上了也會上去幫忙,雖然她所謂的幫忙,不過是把那女郎渾身搞得臭烘烘髒兮兮,讓人無法忍受。
原囿安對此覺得可笑,白沅芷卻正經道:“小玉玉奉行的道理是你欺負我,我揍了你,咱們的恩怨就了了。我覺得挺有道理。”
他想反駁,卻無從反駁。
他卑劣地想,至少對於經常管教她的雷掌事,阿玉應該不會這般灑脫。
像是頑劣的孩童討厭唯一的玩具,舍不得丟,隻能一條一條地找玩具的瑕疵,好讓自己扔得心安理得一樣。
但阿玉,實在出乎他的預料。
雷掌事是樂坊女郎的孩子,她一生都在樂坊,待人嚴苛,待已亦是嚴苛。雷掌事已經老了,她的實際年齡比外表老許多,一個暴雨傾盆的夏日深夜,她吐血倒在路上。阿玉練作畫練到很晚,回住處的時候恰好發現。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挨過打的樂坊女郎,她們想必都會視而不見,畢竟副掌事為人溫和,從不教訓她們,雷掌事死了,副掌事上位,對她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