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榜放榜之後,平京城很快進入了夏天。這裏是大昭都城,幾乎每棟房子裏都住著人,每棵樹上都棲著蟬,每隻蟬都震動著腹部,像是無法參與大人之間的討論就亂吼亂叫的小孩。
七月流火的一日傍晚,霍玉玉正準備收拾收拾回家,有人敲響了萬寶堂的大門。接著,萬寶珍提著藥箱,對有孕的敏敏姐說了句“不必等我”,火急火燎地出去了,沒有交代霍玉玉什麽。
“敏敏姐,需要我陪你等大師兄回來嗎?”見甄筱敏麵色有些焦急,霍玉玉問。
甄筱敏反而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回去晚了,你家夫君會擔心的。”因為懷孕,她比之前更腫,聲音更柔和,掌心也似乎更軟。
若是之前,霍玉玉定然會有些羞惱,笑著還話,畢竟誰家夫君管妻子會管得那麽緊要。可現在,她隻是抿抿唇,對甄筱敏點點頭說:“那我回家了,敏敏姐你多注意些。”
一跨出書室,霍玉玉就皺起眉歎了口氣,與其說原囿安會擔心她,不如說她更擔心原囿安。
這兩個多月,原囿安很悶,病理上的悶。
雖然到了天氣晴好的日子,他會陪她出去遊玩,但一般時候,他總喜歡與她窩在家中,甚至不惜讓坤吉搜羅些奇怪的玩意回來給她解悶,就是不願意她離開他的視線,連睡覺時哪怕多加冰塊都要摟著她,更別說讓她來萬安堂了。
總之,黏人得很。
起初,她以為他還在因遇見沈含彥而生悶氣,索性把需要整理研究的病曆拿回家,醫書也可在家看,所以一直將就著他。
可後來,她覺得他實在是有些不對勁。說掌控她也算不上,在家她隨便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即便是將他的書弄亂,在他的冊子上畫烏龜,他也毫無怨言,甚至萬分寵溺的看著她,好像一個看著嬰兒蹣跚學步的老母親。但他不讓她單獨出門。相敬如賓的夫婦生活,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連體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