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玉找了很久才找到那節小小的竹筒。
金色的滿月緩慢移到了南邊,憂叔在二樓擺好吃食,也下來幫著一起找。
一片黑黢黢的密林,兩盞晃來晃去的燈籠,一浪蛐蛐兒聲一浪晚風,糕點的甜香……這些,很長一段時間內,總是在夜深人靜時浮現在原囿安麵前。
此刻的原囿安隻是看著,半步不移,麵無表情。
從很久之前,他毀容那時起,麵無表情是他的治療過程,後來,這個表情長在了他的臉上,逐漸變厚,成了他的麵具、盔甲。
所有心事在這副麵具下糾纏湧動,無法突破桎梏,永遠不見天日。
忽地,小姑娘高興地叫了一聲:“哈哈!我找到啦!”
原囿安黑漆漆的眼底,一團荒涼迅速朝另一團光亮移動,整個世界隻剩下那兩團燈籠的黃色光芒,像無垠的黑暗中,唯一的兩點螢火。
霍玉玉那張花貓一樣的臉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的心像被金箍棒攪動的東海一樣,波濤洶湧,無法遏製。
“這下不許丟了哦。”小姑娘笑著,臉頰紅得過分,牙齒又細又白,眼睛裏亮晶晶的,漂亮幹淨得跟琉璃珠子似的。
原囿安靜默地看著她。
霍玉玉橫著袖子擦了把額頭的汗,將竹筒在衣服上擦了擦,又舉到他鼻子前。
“拿著。”她不客氣道。
原囿安動了動,緊緊手,鬆開,慢慢抬起,從鼻尖前方摘下竹筒。像陶泥燒成的泥人一般,他每個動作都很僵硬。
“哢——”
什麽東西碎裂了。
這個小姑娘的執著,像是兜頭給了他一棒,覆蓋全身的僵硬陶土寸寸龜裂。
這一刻,原囿安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怔然看著手中的竹筒,指腹上還能觸碰到小姑娘手心的溫度。
霍玉玉已經扇著風,一邊喊熱,一邊朝吃食去了。
憂叔洗過手,切了月餅,霍玉玉在一旁守著,肚子不時傳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