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玉離開的那三日,錦官城從迷蒙的春雨中放了晴,像是天公有意與她方便似的。那之後,春雷滾滾,又是連綿的陰雨。
夜裏起了風,院子裏那幾棵年逾百歲的香樟樹被晃得嘩啦啦地響,落葉敲在簷下的地板上,被木板縫隙夾住了一頭,另一頭隨著風一下一下地擺。來日應是要下場大雨。
還好把風擊子摘了,不然吵死個人。
但少年躺在**,仍是翻來覆去入不了夢。
之前若是下大雨,霍玉玉多半不會上山來,他就坐在簷下,焚香聽雨,也覺得愜意。大抵是因為他曉得天會放晴,霍玉玉也會輕快地向他走來。
可現在,就算日日是晴日,那小孩也與他隔了千山萬水的路程,斷不會再出現在他麵前,揣著一籮筐的話與他說。
不知道那小孩旅程可還順遂?
思及此,他起身坐了會兒,裹著披風下了床,開了門,朝院中望去。
前年新栽的黃桷樹已經長大了些,枝葉也豐厚了不少,立在亭子邊,但比起旁邊的參天大樹,仍稚嫩得像個小少年似的。不過正因如此,半大的樹幾乎沒受到大風的影響。
其實出來了一瞧,風遠沒有在屋裏聽起來那麽狂躁。
不知怎的,他竟然覺得有些餓,應該是食欲不佳,晚飯沒吃多少的原因。
倒叫那小孩叮囑對了。
雖是開了春,但憂叔還是給他留了個炭盆,開了門叫風一卷,點點猩紅亮了起來。
他關了門,摸到桌邊的火折子,點亮了蠟燭。
整間屋子都亮了起來,他坐在桌案邊,又拿出一個箱子,箱子裏裝的是霍玉玉給他的信,他對著燭光看起了來。
風從窗戶的留縫中鑽進來,燭火一晃,他的臉上光影左右一閃,影子在身後的牆上像一隻巨大的怪物。
霍玉玉先送來的幾封信,大抵是說錦官城有些什麽好吃的東西,口味如何,老板如何,在哪條街什麽位置,諸如此類,羅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