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玉生辰這一日,還在苦哈哈地啃傷寒雜病論。
而錦官城中,千重階上的少年,正沐著和煦的微風,來到了羅刹寺。
出事之前,他也曾去過佛家寺院,可那記憶太過久遠,早已模糊不堪。而現在,他有了新的清晰的記憶,完全填補了那段空迷。
古寺鍾聲,香火嫋嫋,來往的香客虔誠、沉默,山腰一線桃花林,淡粉的花雨與山間的霧氣融為一體。
陽春的風一過,桃林紅肥綠瘦。
原囿安站在山寺下,抬頭望了眼青灰色的牌匾,簷角上一隻灰背的鳥振翅而起,飛向了桃林的方向。
他稍稍一想,轉身先去了一趟桃林。
與去年今日一樣,桃林中踏春賞花者不少,他依舊去了偏僻的一角。不過此時,再沒有一個穿淡綠衣裳的小姑娘,滿眼希冀地等著他說生辰快樂。
原囿安緩緩閉上眼,試圖聆聽小姑娘口中的山音。
但一閉眼,那時在此處發生的事情又不自覺浮現出來——
“原囿安,謝謝你陪我出來,我好開心呀。”小姑娘笑著對他道。
他那時覺得別扭,因為從來不曾有過一個人如此直白地對他表示感謝,他也從沒做過什麽值得說道的事情。來寺廟這樣的小事,還是她央他來的,她卻甘之如飴。
接著,小姑娘又噘著嘴道:“啊呀,今日生辰,你還沒祝我生辰快樂呢。”
他皺了眉。都已經陪她來這麽遠的地方了,還不夠嗎?可看見小姑娘那雙亮晶晶的笑眼,他不想掐滅裏麵的光,隻得道一句“生辰快樂。”
小姑娘踮踮腳,“誰祝誰生辰快樂?”
他頗不自在,但還是不情不願地補充道:“霍玉玉,生辰快樂。”再多的,他不願說了。
憂叔在一旁道:“霍姑娘生辰,公子早早地準備了禮物呢。”
他惱恨地看了眼多舌的憂叔,不好發作,隻磨蹭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