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火苗在二人之間雀躍地跳動著, 影影綽綽照著空寂的房間。
喬綰睜大雙眼,隔著微弱的光亮怔愣地看著慕遲,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幻聽。
她不敢相信眼前人真的是慕遲, 他竟會說出這番討憐的話。
一時之間腦子裏一片空白,胸口有什麽掙紮著想要躍出。
直到臉頰上冰涼的觸感一點點滲入骨血,喬綰才猛地反應過來, 近乎驚惶地朝一旁躲去, 避開了撫著自己臉頰的手。
鎖鏈碰撞著, 叮咚作響,火苗也劇烈地跳動了下, 屋內暗了又亮。
慕遲的手仍維持著方才的動作,好一會兒他看向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唇動了動,隻低聲道:“洗幹淨了……”
沒有血,也沒有其他女人的氣味了。
莫名的話, 喬綰卻聽明白了,她下意識地看向慕遲的手。
他的肌膚即便在暈黃的火光下也泛著如霜雪一般的蒼白, 手背與寬袖垂落隱約露出的小臂上,是一道道用力清洗過的紅痕, 有些已滲出了血, 格外明顯。
喬綰的睫毛輕輕地顫抖了下,她撇開頭, 看了眼昏暗的房間, 從一旁下榻想要將燭台點亮,卻忘記了手中仍抓著的鎖鏈。
直到聽見鎖鏈的脆響, 喬綰的動作一僵, 手中的火折子隨之歪了歪, 火苗險些燎到她的手中,卻被另一隻手擋了過去。
那隻冰涼的手攥著離火苗最近的地方,手指頃刻被燎了一片紅,他卻隻一步一步走到桌前,伴隨著鎖鏈晃動的聲音,點亮了燭台。
昏暗的房間立即亮了起來。
喬綰的目光落在慕遲的腳踝處,她仍記得在那一場場的夢境中,鎖鏈摩擦著那個孩童的腳踝,血肉模糊。
她更記得不論是那個孩童,還是那個少年,看向鎖鏈的目光除卻死氣沉沉,便隻有無休無止的厭惡。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喬綰動了動唇,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