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剛落音,成衣鋪的掌櫃便恭送他們出去,殷勤地說了一聲:“沈大人慢走。”
江亦川眉心直跳。
他重新打量沉浮玉,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穿的是敕賜才有的瑞錦,這哪裏是山賊,分明是女官。
並且,還是個權勢極大的女官。
華貴的馬車不避行人,就在官道上橫衝直撞。沉浮玉坐在車上看著無辜路人被驚得東倒西歪,不但不致歉,反而還撫掌大笑。
江亦川笑不出來。
他沉默地坐在旁側,指節都捏得發白。
前頭就是仙人頂,長寧坊裏最大的酒樓,三丈見高的石刻佛頭壓在六層的閣樓之上,佛目盛滿慈悲,目下卻是輕紗曼舞、一片觥籌交錯。
沉浮玉一踏上四樓便朗聲道:“倒是我來得最遲。”
樓間宴會正酣,主位的秦長舒迎過來與她拱手:“不遲不遲,還有人在你後頭呢。”
說著,目光往旁邊一瞥:“咦?”
竟是帶了人來的?
她這一驚訝,席上眾人便都看了過來,沉浮玉心情大好,拂袖便將江亦川往前一推。
唇紅齒白的小郎君,似一陣清風般吹散了這滿堂的酒氣。不少女官放下了酒盞傾身細看,就連一向與沉浮玉不對盤的華年也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怎麽樣?”沉浮玉揚起下巴問華年,“你屋子裏那個號稱獨占上京五分春光,我這個又占幾分?”
華年避開她的目光沒答,沉浮玉更覺神清氣爽,上前就想拉江亦川一起入座。
結果手捏在他腕上,卻沒能把人拽動。
笑意一頓,她抬眼看他:“想一直站在這兒?”
江亦川沒答,也沒肯挪步。
華年見狀,端酒揶揄:“沈大人的這個美人,該不是搶來的吧?”
沉浮玉臉色微沉,手上也更用力,想強將他拽去,但不知怎的,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大夫,下盤卻是極穩,她虎口都紅了也沒能撼動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