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坐在軟榻上,那個發燙的手爐擱在一旁小幾上。
適才發生的一切,還在腦子裏嗡嗡作響。關於後院之事,她有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也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一家主母最後出來象征性說兩句,了結就行。
她手裏轉著佛珠,心中思忖著。無雙說要留在課鎮院,意思是以後不再跟著龔拓。
“你想好了?”宋夫人端正身子,看著屋中靜默站立的女子。
無雙抿唇,輕輕嗯了聲。
一旁,秋嬤嬤端了盞熱茶送進宋夫人手中,目光往無雙看了眼,有心提醒一下莫要置氣,奈何女子始終不曾抬頭。
宋夫人手裏捏著茶蓋,刮開盞中的浮沫,眼簾垂下也有著自己的想法。原本,她總擔心龔拓一顆心思係在無雙身上,將來對正妻冷落、添堵,是以是想過打發掉無雙。
可今日這事,她看得真切,龔拓就坐在自己旁邊,眼看著伺候他五年的女子身陷困頓。無雙開口乞求過,他不為所動。
五年,總歸是有情意的吧?宋夫人內心歎了聲,果然,龔家的男人皆是無情冷漠。想起了自己,剛嫁給龔文柏時,心中何曾不抱著美好的期望,夫妻恩愛,白首相守……
龔文柏是寵愛那些美貌姨娘,可從來知道分寸,沒人能撼動她的主母之位。是她多想了,龔文柏都知道的道理,龔拓怎能不知?他知道利害關係,寵愛無雙,大抵就是喜歡她的顏色。
如此,她心中生出一絲憐憫,同為女人,她大概了解無雙此刻的失望。
“無雙,”宋夫人口氣輕了些,抿了口茶,“這事我做不得主,你是安亭院的人。”
無雙依舊低垂著臉,不說話,執著的站在那兒。
宋夫人放下茶盞,歎了聲:“也罷,課鎮院你幫著回去收拾下,後麵看世子的意思罷。”
說罷,對著秋嬤嬤擺擺手,後者會意,引著無雙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