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每三年一科考,秋闈放榜後由順天府尹主持開設鹿鳴宴,一為那些高中的舉人慶賀,二為謝師宴。
這一年的鹿鳴宴設在了英國公府千香園中。
這些舉人裏有幾個拔尖兒的都是從英國公府的族塾裏考出來的,又因這英國公昔日曾是詹事府詹事,論理當今的太子殿下也該敬他一聲先生,自致仕後,閑來無事便會在族塾裏教教學生,他有個極出息的嫡子,年少時三元及第,現今已是大理寺少卿,也不過才二十又一,尋常得空了,也會替他代課,是以從族塾裏出來的舉人自是要還師恩。
傍晚時園中響起鼓樂,頌《鹿鳴》曲,由近及遠飄開,席間上首英國公正襟危坐,自他以左以右分別按尊卑坐著教授過那些舉子的先生。
順天府尹圍看一圈,不見了幾個學生,就是小公爺也沒到場,他不僅心急,讓手下治中速速帶人去請小公爺,並又給隨身通判使眼色,令他去找尋那缺席的學生。
這時節剛過了秋,天漸漸冷下來,但這千香園內仍開著各色奇花異草,山石林立,自成一派風光,自山石上遠眺,即見一片寬闊水塘,水上殘荷落敗,另有衰枯淒涼之感,水邊卻有四五個身著青衿的學生,正是順天府尹要找的舉人,他們圍住一個身量稍矮,身形纖弱的少年人,那臉白的通透,唇紅如丹砂,是個貌若好女的小公子。
通判認得他,他是永康伯的庶子,名兒叫沈清煙,光長了副漂亮惹眼的皮囊,是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這鹿鳴宴可沒有他的席位,竟沒臉沒皮的進了園子,可別帶壞了這些新科舉人。
通判匆匆下了假山往秋海棠林裏跑去。
這廂的水塘邊,譏諷聲不斷。
“沈清煙,你怎麽有臉來蹭鹿鳴宴,也不嫌自己丟臉?”
“丟臉什麽?就憑這臉也能賣的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