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山的房間是這座小院中,朝向最好,采光最好,空間最大的一間屋子。
因緊臨著院景,屋子裏的幾麵窗子一打開,便能看到院中的景色。
籬牆上纏繞的藤蔓幹枯虯結,地上隻零星地見著幾棵冷黃的小草,迎風而立。
這會的月光灑在院裏,滿目是一片清冷銀白的寂色。
但那三棵鬆樹卻與這番景色不太搭調,它們一如既往地蒼翠,挺拔,不落,好像永遠都不會凋零。
天氣嚴寒,歲月困苦,但若內心有堅韌強大的力量,風霜雨雪,歲月變遷,也不會改變初心。
沈冰靈拿起景玉山書桌上立著的一方木牌,木牌是鬆木的底,上頭刻著‘三鬆堂’幾個大字。
木牌被人打磨地細膩圓鈍,好似常常被人拿在手中撫摸。
景玉山把它放在桌麵上最顯眼的位置,這方小小木牌,大概是他心中最為珍貴的精神支柱吧。
簡陋的茅屋,普通的小院,在他心裏,是可以被稱之為‘三鬆堂’的淨土。
書桌上整整齊齊碼著一些手劄,一本本翻開,都是他的讀書筆記和日常隨筆。一本本翻開,隨著景玉山的文字慢慢展露在沈冰靈眼前,她仿佛能透過這些劄記,這些隨筆,這些文字,看到一個胸有千壑,堅韌不拔,如青鬆高柏一樣光明落拓的讀書人形象。
他手中雖隻有一支筆,筆下卻有萬卷山河,萬千意氣,淩雲壯誌。
和他那日隨訴狀送來的那份文章帶給沈冰靈的感覺,一模一樣。
如果說之前相信景玉山是靠的是她官場沉浮多年養成的敏銳觸覺,那麽這一刻,她相信景玉山,是因為景玉山本人。
但這些還不夠,她還需要更多證據。
“師爺,我聽伯母說,景玉山閑時沒有什麽別的愛好,就喜歡去爬爬山。”
“你想去南山?”
夜裏天涼,明緣見她坐下翻起書來,便站到她身邊一扇扇地關著屋裏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