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約在了吉祥酒樓。
這富貴地兒深諳官眷喜好,趁著清明穀雨之交,把牆上的菜牌換了一輪,木牌刷了翠綠色的漆,像新草裏萃出來的,吃了一冬天的油膩葷食少了,時令鮮果全排在前頭。
滿樓飄著桃花酒香,唐荼荼鼻子最怕聞甜香,捂著鼻子,三步並作兩步地往樓上雅間走。
她來得遲,公孫和光和她哥早到了。
得了這口信,和光冷笑了聲:“這老狗自己一身腥,嫁禍於人的腦子倒是轉得快。哼,早知如此,不如我家一紙奏折狀告漕司三風十愆犯了個遍,好過叫他擱這兒顛倒黑白。”
“和光!你胡言亂語什麽。”
公孫景逸拍桌一叱,臉色也不好看。
——三風,十什麽千?
唐荼荼默默記下這詞,等著回家查成語去。
昨兒下午漕司府來人提走案宗的,不過是隔了半日,今兒上午唐荼荼把兩人叫出來吃飯,便聽他倆說:“我倆出門前,欽差令已經到了,要我爹把所有涉案的犯人提到府城去,這會兒想是已經在路上了。”
那就是遲了。
漕司府上文吏那麽多,全是筆墨的行家,把案宗潤色一遍上呈欽差竟隻用了個把時辰,動作太快了。公孫大人什麽也來不及準備,去了怕是要陷入被動了。
唐荼荼展出一個懊惱的表情:“怪我,我該昨晚趁夜給你們遞信兒的,我怎麽能因為天色晚了就拖延到今天呢。”
“跟你有什麽相幹?”公孫景逸心情不睦,卻還顧得上安慰她:“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最差不過擼三品嘛,我爹還年輕,官兒擼了就擼了吧,正好往我太爺的總兵府調動調動,以後再尋機會戴罪立功就是了。”
最差不過擼三品……
唐荼荼錯開眼,慢騰騰咀著自己的措辭:“噢,那就好,你家有應對的辦法就行。既如此,我就去忙我的事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