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大宴設在挹海閣,半個園子在水上。
殿堂不大,四品之下的臣子們在殿外露天吃席,隻有受皇上倚重的近臣能升高座坐進殿裏,人人一張矮案,伏在白玉階下。
文帝把前朝與後宮分得很清,中秋、重陽、正月這樣的大節典上,永遠是君臣同歡,帶上寡母、妻妾與兒女同坐一堂,一團和氣,歌舞升平;真到了正兒八經的大筵宴,從來隻有他一人坐在上邊。
授茶、賜酒、分筵食,掌儀官被吩咐得團團轉,保管叫得臉的老臣、有才幹的新臣、還有此次立了戰功的將軍,各個都不受冷落。
晏少昰踩著開宴的時辰才從坤寧宮過來。
他是今日的頭麵,進門後,大臣們一整氣氛,各個不吝讚美之詞。國丈爺沒作聲,可誇的是自家外孫,眼裏的笑收不住。
酒過三巡後,滿殿的文臣露了醉態,說的話漸漸跑了味。
“啟稟皇上,邊軍出師大捷,微臣心中激**,借這酒興更是恨不得長嘯三聲,求皇上恕臣醉了酒,笨嘴拙舌言之無序,且先叫我一吐為快!”
文帝暢快笑道:“愛卿直說便是。”
這文臣一開口,哪裏笨嘴拙舌,言辭分明講究得很。
“太|祖壯年時曾三征漠北草原,三次敗興而歸;先帝爺還在時,也懼怕蒙古鐵騎,屢屢在長城上增築峻垣墩堡,豎起堅壁以禦邊——而今,皇上您一出兵,就一舉**滅蠻夷威風,此乃不世之功,必將功蓋千秋名垂萬古啊!”
“回頭再看,皇上膝下有太子殿下,又有二殿下,二位殿下文韜武略,咱們又有精兵良將,九大邊城,踞有雄兵百萬,何懼蠻夷禍亂之患?依臣看,吾皇掃除海內**平寰宇也不是難事啊!”
晏少昰噙著笑,看那年輕的臣子是大前年考上來的探花郎,升得倒挺快,去年還是綠褂,今年就穿上了緋袍雁子補。
平時看著還是個俊逸小生,再好的容貌,喝得爛醉信口開河時也顯得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