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輕功不是仙人憑虛禦風,也沒騰雲駕霧那麽神,中間假山廊簷全是借力的地方,每一次起踏都有力量在腳底迸發。
人飛在其間,像一柄斬風的劍,夜風被削得簌簌作聲,貼上臉時,又是溫溫柔柔的涼。
唐荼荼低頭去看,滿地黃燦燦的宮燈攪得她目眩,便放肆大膽地攬住二殿下肩膀,怕他聽不清,特意喊得大大聲。
“二哥,停一停,我要暈了!”
晏少昰把她在最高的亭上放下,朝暗處掃了一眼,亭裏就添了酒水點心藤椅座墊。
唐荼荼打來了天津還沒上過這麽高的樓,繞著亭子四圍看了個遍,滿城燈火盡在望,尤其是西北的主城方向,金燦燦匯了一片海。
年掌櫃的宅子大,這探子頭頭兒偷悄悄斂財,富得不顯山不露水。外頭看就是個鄉紳大宅,看裏頭門道才知道人家打通了前後左右六座小院,園子形如半個官邸大,亭台水榭應有俱全。
難怪能做天津探子的聯絡點,唐荼荼想。
酒是叁鷹說的葡萄酒,能送到主子麵前獻寶的,必定是年掌櫃釀出來的得意好酒。
壺壁掛著一層細霧,是拿井水冰過的,晏少昰手背貼上去試了試溫度,涼手,倒不冰,便倒出來小半杯,三口的分量,遞到唐荼荼眼前。
“嚐嚐味兒就行了,要是喜歡這個味,一會兒捎上兩瓶子,帶回家自己喝。”
姑娘家在外邊露出醉態,容易叫人看低了。
唐荼荼:“好嘞。”
葡萄酒在縣城還是稀罕東西,釀這酒用的不是普通葡萄,是西域貢上來的馬奶葡萄,宮裏娘娘們嚐著味道好,此葡萄就得跨越千裏在皇宮禦苑紮新根。原苗原土一車車地拉過來,再一代代串種,十來年下來,方能在禦苑結出好果。
宮裏貴人吃膩味了,才漸漸往京畿周邊走。
天津這樣的上府自然是有的,主城落了座馬奶葡萄園,年掌櫃買了兩畝地的采摘引,花高價錢買得引子,每年成熟季就能去摘葡萄。釀出來的葡萄酒色澤漂亮,白裏醺黃,因為貴,在富貴人家甚至蓋過了女兒紅的風頭,成了出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