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飯拖拖磨磨吃了一個時辰,離開年宅時天大黑了。
馬車往縣衙方向走,唐荼荼時不時睄一眼自己的右手。手還是那隻手,就是手腕上被摩挲過的地方不自在,隱隱泛著點癢,老想蹭一蹭。
是不是今晚吃了魚鮮過敏了……唐荼荼對著車角的燈籠瞧了瞧,也沒看見紅疹子,隻好拉長袖子,把那塊皮膚遮得嚴嚴實實。
幹嘛不打招呼就摸手啊,怪不好意思的……唐荼荼搓搓臉,嘴角的笑卻死活收不住。
她膝上放著盒奶幹、奶果、奶酪蛋,鐵盒裝得滿滿的,一揭蓋就是撲鼻的奶味。這跨越幾座城、幾百裏地來的草原特產,是份太珍貴的禮物,起碼唐荼荼在天津沒見過,怕天熱焐壞了,嚐了一顆就忙蓋好盒子。
後衙作為縣太爺的起居住所,後門和西側門兩道門都有差役日夜守著,年輕的小夥子肺氣足,嗓門亮,一句“二小姐你回來啦”,後院是個人都能聽著。
唐荼荼含混應了聲,一路幾乎是踮著腳、縮著肩膀往自己院兒走。未料想唐夫人就坐在涼亭裏監督珠珠背課文,眼一瞥,看她個正著:“荼荼怎麽回來這麽晚?飯吃了沒?”
得,迎頭碰上了。
唐荼荼心虛得慌,把鐵盒往身後藏,唐夫人剛飄來一眼,她就立馬送上理由:“今晚上年掌櫃設宴,請我們大夥兒吃席呢,盛情難卻,我就多留了留。尋仙居的大廚上門做的席麵,味道很好,過幾天咱家也去吃……雖說天晚了,但街上人挺多的,母親別擔心。”
唐夫人被她這一番話趕話說得納悶,抬頭望了望天色。
這盛夏天,戌正時辰天才黑。荼荼又不是愛宅家的姑娘,見天兒外邊跑,做的還都是正事,五天裏頭有三天等不著她吃晚飯,她身邊又有家丁趕著馬車跟著,有什麽不放心的?
唐夫人奇道:“吃席就吃席,你怎麽臉紅成這樣?怎的還縮著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