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貞下了馬車,眼睛順著山口青苔密布的石階爬上去,黔山半道雲霧繚繞,靈撫寺好似位處渺遠天際。
不湊巧,今早忽地下了一場小雨,台階濕滑,馮玉貞的腿腳日常行走時已然無恙,然而碰上這種艱澀難行的上路仍有些吃力,走過一段,便攀著欄杆歇一歇。
崔淨空始終陪在一側,落後兩步,兩人在山下時,大抵是山路陡峭,馮玉貞神色露怯,崔淨空想不若背她上去,彼時時候尚早,往來人煙稀少,馮玉貞卻搖搖頭,隻說所求心誠,還是自己爬上去。
這樣寥寥兩語,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崔淨空知道她的來意,唇彎了彎,近月堆滿陰霾的眉宇驟然放晴,連待會兒上去又要看見那群禿驢的厭煩都舒暢不少。
寡嫂嘴上再硬,隻要他裝裝可憐,兩人還是要如此藕斷絲連,任誰也扯不斷。
行過大半,馮玉貞額上冒出細汗,左腿已生出一點鈍澀之感,抬不起腳,偏偏腳下台階有顆絆腳石,霎時間身形搖晃,心跳一下落空,連喊叫聲都無法脫口,身後襲來一隻大掌,穩穩撐住她的後背。
崔淨空的手沒有鬆開,繞到細瘦的腰間環住,拍了拍她的肩背,安撫道:“嚇住了?”
馮玉貞忽而才揪回離體的魂魄,白著臉點了點頭,崔淨空將那塊石頭用腳尖踢下石階:“我們來早了,僧侶今日還未來得及清掃山道。”
女人驚魂未定,光扶著欄杆便腿腳戰戰。反正隻剩最後一截路,崔淨空便低下身,兩手背後朝她一招,馮玉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乖順地爬上他的後背。
從前那回不察,崔淨空忽而迷戀上背她的感覺,她的身體墜在身後,他抱住女人的腿彎,牢牢握在掌心裏。兩人都默許了此刻嚴絲合縫的相貼,女人溫濕的呼吸接著他的頸項,宛若一對交頸鴛鴦。
崔淨空刻意放緩腳步,隻是礙於所剩的路途有限,再磨蹭還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