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雪對上雲舒塵的眼睛。
雲舒塵方才睡著睡著,人往下滑去,現下正巧以頭枕著徒兒的大腿。她問出這一句話後,便倏地睜開眼,麵色仍是柔和,實則暗暗審視著對方,不願意錯過卿舟雪任何一絲神色。
可是她的徒兒在大部分時候,麵上並無什麽明顯的波動。聽到她這話,眉梢微微蹙起,一雙眼睛也垂下,不挪不動地盯著她。
“師尊是我最親的人。”
她並未思考多久,大概是覺得這問題相當理所應當,“徒兒會一直陪著你。”
“……親人?”
那雙妙目本是溫柔彎著,能瞧得人心怦然,此刻卻微微睜大,裏頭滿是錯愕。
最親的人。簡稱為親人,雖是有些奇怪,不過卿舟雪覺得大抵是如此,也問題不大,於是有點遲疑且不確定地嗯了一聲,想要聽師尊對此的看法。
雲舒塵忽然直起腰身,柳眉一蹙,“你是覺得,本座待你和你的娘親一樣?”
許是一時氣結,她連自稱都換了個甚有威儀的。
卿舟雪被她明顯不對勁的語氣說得一愣,“她走得早。我不知道娘親會如何待我……”
雲舒塵又被徒兒噎住,沉默半晌後,“就是說,和你的長輩一樣麽?”
她的徒兒被問得更是詫異,“師尊本就是我的長輩,這……這該如何不一樣?”
“你……”雲舒塵揉著眉心,呼吸幾個來回間,一時氣有些不順,“卿舟雪。”
每每被師尊叫上全名時,卿舟雪下意識挺直了背脊,總覺得在一片春光之中,人居然也浸得涼颼颼的。
雲舒塵的習慣她向來清楚,無事的時候“徒兒”和“卿兒”混雜著喚她,若是落到後一個喚法,那麽多半心情還不錯。
倘若如今日這般,一字一字念了個全,恐怕大有問題。
她連忙開始反思自己方才究竟說錯了何話。表示親近大抵是並無錯處的,可剛才又談了長輩。長輩二字不應談麽?是不是不該襯出她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