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橫跨了數月之久,宛如人的一生。
一朝黃粱夢醒,鳳襄發現自己正棲於某江南樂坊的偏暖閣內,屏風紅帳間熏香繚繞,窗外隱有絲竹聲綿延嫋嫋,一切都是那麽的旖旎祥和。
他卻出了一身的冷汗,濕透裏衣。
腦子裏一團亂麻漿糊,那種極致的悲愴淒涼之感菟絲子一般爬遍全身,他跌跌撞撞的翻下床去,撞翻了桌上的銅鏡。
桌椅摔落碰磕,正中他的腿腳,“叮咣”作響,他仿佛不知疼痛,卻被這一係列的噪聲激的一個機靈,像是被一擊重錘打醒。
鳳襄低了一下頭,看見了鏡中的男人的臉。
完好無損,英姿勃發,且......稍稍顯得青稚。
他僵硬的轉了轉眼睛,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出,入目是畫舫笙歌,華燈串疊,一隻碩大的九龍銜珠的畫舫從湖中央緩緩駛過,那光輝將湖底的懸月都比下去了。
這個畫麵鳳襄尤其印象深刻。
那是他由苗疆來中原第一次逛江南的煙柳花巷,第一次看見的富饒華貴之景。
所以,他這是做了一個延伸至未來的夢?!
此時夢醒,他站在一切的原點,眼下他應該還沒在中原四處留情沾花惹草,也還沒有遇見宋鯉......
他無事一身輕,天高任鳥飛,想要做什麽都可以!包括......去找夢裏的那個人!
那個對他三次出手搭救,卻不曾露一麵的人。
鳳襄從未生出過如此迫切的情緒。
縱使他根本說不清為什麽會覺得那個夢境與現實是相連的,也盤不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他的腦子裏就隻有這一個念頭。
不要重蹈夢中覆轍,想要找到這個人!
那個人留給他的特征線索實在是少之又少,除了那把蒼中帶碧的長劍,沒有名字,沒有性別,沒有樣貌。
鳳襄搜羅記憶良久,隻想起了他們三次見麵的地方。
一是雲南段氏幕府,二是佘山靈宮,三便是這江南的煙花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