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則從實驗室出來時是十二點多,研究生宿舍在校外,一棟單身公寓性質的獨立樓,走過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鍾。
又下雨了,這段時間首都一直斷斷續續地在下暴雨。傘落在了軍醫院,許則去實驗樓大廳的架子上取了一把公用傘,走出大樓。
科室群裏蹦出消息,副主任說收到市政府通知,首都周邊有部分山區出現山體滑坡與泥石流,目前正在組織進行人員轉移,195院很可能需要再成立幾支醫療隊去城郊支援,囑咐大家保持電話暢通,隨時待命。
195院作為26個聯盟國中體係最完備的軍醫院,成立的初衷便是作為戰時醫療後方,因此製度也最特殊——隻對戰爭傷員、政府公職人員、軍官士兵以及其家屬們開放,鮮少接收普通病患。這幾年戰事減少,195院的各項工作相對輕鬆下來,除馳援前線外,也開始承擔其他方麵的醫療需求。
許則回複消息後關掉手機,腳步加快了一些。隨時待命意味著隨時可能出發,他昨天一整天的睡眠時間不足五小時,現在快點回宿舍就能多休息一會兒。
洗完澡,許則將實驗數據又過了一遍,然後放下手機,關燈。
非常疲憊,原本應該很快就能入睡的,但當被工作塞滿的大腦漸漸空下來,就像手機的後台應用被一個個清空,最後留在屏幕上的,是那張一直不變的屏保。
許則腦海裏的屏保是陸赫揚。
他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感到恍惚和茫然。許則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懷疑自己是在做一個夢,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一天之內能遇到在那麽多年裏都遇不到的人,兩次。
長久以來他不斷想起的,都是那年在私人醫院外見到的陸赫揚的最後一麵,許則提心吊膽,關於陸赫揚的腺體和信息素。他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厚著臉皮去聯係賀蔚,詢問陸赫揚的情況——但也不敢太頻繁,每次都會熬一個月左右再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