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準臉上寫滿了控訴, 再不複從前那般走馬章台世家公子的翩翩風度。
雲微笑得肩膀都開始抖動。
相識多年,她雖不喜歡慣著顏準那一身臭脾氣,但心裏很清楚, 顏準此人於秉性上或許無太多值得稱道之處,但唯獨他對於丹道的虔誠,她心悅誠服。
這一遭,顏準實在是被他們心不誠的七人連累了。
無人將責任歸結到任平生身上,哪怕內心同情顏準, 也隻在內心暗道:那可是明燭誒, 我們這群人心懷鬼胎的跑來湊熱鬧,影響了天南學府的招生,她非但沒有怪罪我們, 還能和顏悅色地坐下來同我們喝茶,已經是超乎尋常的大度了。
顏準從來都不是吃悶虧的人,奈何他在明燭麵前, 除了想找明燭學上古煉丹術外, 他也確實敬畏這位前輩, 不敢造次,就連雲微腹誹過不少次的臭脾氣都收了起來, 隻是拉著一張臉坐在一旁,用想殺人的目光一個個巡視過每個影響他學習大計的拖後腿的隊友。
淩瓏的話提醒了眾人,他們都開始回憶自己是否也做過類似的夢,有些人靈感沒有淩瓏那般敏銳, 被提醒了之後才想起夢中的一切,想到這些事情全都在明燭麵前暴露無遺, 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到底是大能, 失態也不過一瞬, 唯有廣息和雲微端坐無波瀾。
雲微是心下坦**,並不懼怕被人看透。
至於廣息……任平生目光掃過,生出一絲微瀾。
廣息是所有被拉入夢黃粱幻境中問心的人裏,唯一在幻境結束前就已經勘破真偽,自行打破幻境離開的人。
眾人神情變幻中,廣息打破僵局,溫言啟唇,說的話卻讓在場者心都往下沉了一截:“敢問前輩,我們,不……這個世界,還剩多長時間?”
眾人屏息,每個人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到底是被問出來了。
他們心情極其複雜,就像任何一個等待著高懸頭顱上的劍落下的人等到最終那一刻到來前的掙紮,在真正被扼死前,誰都會懷抱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