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

第51章 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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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

申宁闲暇时间去了几次草甸子, 最后攒下来几十斤鱼,都是个儿大又新鲜的,开始晒鱼干。

苗青李借着来遛绵绵的名义,几乎每天来看一次, 仰头看着院子里挂满的大鱼, 脸上写满了满足幸福。

在他看来, 申宁这鱼跟给他抓的没什么区别。

申宁提着绵绵的身子, 把它交给苗青李,“你觉得这么多怎么样?”

苗青李已经发现这只豹子看着凶,其实脾气很好。

他咽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我觉得挺好,要是更多点还能更好。”

他们猫家在县里过得艰难,每月吃不上几口肉, 只能吃难吃的人类粮食。

申宁瞪了他一眼, “你别得寸进尺。”

这个“得寸进尺”还是她新学会的成语, 虽然是谢温时用来形容她的,说她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苗青李摸摸鼻子, 嘿嘿笑着搂过绵绵, “我带它出去遛遛。”

借住在红江沟这几天,他天天带绵绵出去逛, 这只小家伙如今越来越粘他。

绵绵“喵呜”一声, 爪子搭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又舒服的样子。

“出去玩喵, ”还朝申宁伸出另一只爪子,“小鱼干喵~”

这只猫养得越来越胖乎, 还学会了出去玩要带着零嘴儿。

申宁嘀咕一声, 摸出一大把小鱼干塞给苗青李, 警告道:“别都被你偷吃了。”

苗青李把鱼干揣进兜里,一脸的正气凛然,“那哪能呢?我们狸花猫都是很会分享的!”

他抱着猫一溜烟跑了,生怕申宁把小鱼干讨回来。

而申宁在门口想了想,今天不用上工,她不想上山也不想抓鱼,那她去哪里转转好呢?

她漫无目的地在大队里乱转,看到了不少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小孩子。

以前在大队里乱窜打闹的人类小孩,仿佛一夕之间就凑到了一起。

大家叽叽喳喳的,比在地里干活还热闹。

申宁好奇地四下看看,看见了领着两个小女孩的孙元义。

孙家两个小姑娘都是六七岁大,脸洗得干干净净,手牵手走在一起,笑容灿烂,正和孙元义大声说话。

“小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上学啊!”

孙元义摸摸她们的头,“等到了小学,小叔问问老师。”

申宁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红江沟小学报名的时候!

她心中一喜,那她是不是能去看看宋雪洁?

孙元义也看见了申宁,她手插在裤兜里,身形高挑挺拔,在老旧的房舍间十分醒目,熠熠生辉。

他打了声招呼,“吃早饭了吗?”

孙家俩小女孩见到申宁,喊了声姐姐,一个个声音甜得不得了。

申宁走上前,摸了摸她们扎好的漂亮小辫子,“你们要去上学了吗?”

“是去报名,等开学了我们就能去上学了!”姐姐口齿清晰地喊道。

孙元义笑道:“队里适龄的小孩这两天得去报名,等过几天才开学。”

毕竟开学之前,家长们得准备好本子铅笔,学校那边也得按人头去准备教材。

申宁听着点头,“那宋雪洁现在是不是在小学呢?”

听到这个名字,孙元义微微一怔,脸微微红了,好在他肤色深,不太明显。

他点点头,“是,她一大早就去学校准备了。”

申宁便愉快地加入了孙家三人组,准备跟去小学看看。

姐姐凑近申宁,“申宁姐姐,你怎么没和谢知青在一起啊?”

申宁一愣,她对柔弱的人类小孩还是比较有耐心的,回答道:“他要上班。”

“我妈妈说你们在处对象,申宁姐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姐姐晃着她的手问。

她是孙家二儿媳妇刘秀秀的小孩,没少听她妈说大队里的八卦,最近就数申宁的八卦听得最多。

“孙晓红!”孙元义加重语气,喊了姐姐的大名。

他点点姐姐的头,“你怎么还问这个呢?”

姐姐缩缩脖子,嘴甜道:“我想吃申宁姐姐的喜糖!”

这一带结婚都会简单办个喜宴,邀请关系好的亲朋好友和同大队的,小孩子们都有喜糖吃。

申宁还参加过大队长儿子的婚宴呢,她想了想,“可能今年?”

姐妹俩大惊,孙元义也一愣,几天没见,申宁和谢温时的进展怎么突然这么快了?

明明之前连处对象都没承认。

他眼神有些复杂,还有些欣慰,“挺好的。”

申宁歪头,四个人慢悠悠逛到小学,还没进去,就看到了门口穿梭的大人小孩。

感觉大队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在这儿了。

他们挤进去,远远看到教室门口支着张桌子,宋雪洁他们几个老师正坐在那里登记。

申宁走近,便听见宋雪洁温柔耐心的声音。

“这个得登记户口本上的名字。”

“还没户口本?没事儿,后天我们可以带没户口的孩子一起去办户口。”

宋雪洁和一个队员解释着,好不容易弄完,就看到了远远走来的申宁。

当然,也看到了她身旁的孙元义。

她微微一怔,抿了抿嘴唇,端起手边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

她扬起笑容,“申宁你怎么来啦?”

“来转转,”申宁看看桌子上的登记表,打眼一看,密密麻麻的几排人名,看来要来小学的孩子还不少。

原先公社小学离得远,雨天雪天上学也不方便,现在红江沟自己就建了小学,学费还更低,大家当然就把孩子送了过来。

孙家小姐妹俩跑了过去,一左一右拉住宋雪洁,“宋姐姐!”

宋雪洁笑着摸摸她们的脸,声音温柔,“等以后在学校看见我,就要叫老师咯。”

两个小女孩乖巧地点头,宋雪洁揉了揉手腕,继续登记。

她一大早就在这里登记,不止讲得口干舌燥,手腕写得也有些疼。

孙元义见到她的动作,眉头微皱,“宋同志手不舒服?”

宋雪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有一点,没事的。”

申宁眨眨眼,眼睛在这两人身上打转。

诶,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孙元义便并未说什么,只是道:“妈让我转告你,中午记得回家吃饭。”

这句话听着正常,却总有点过分的亲昵。

就跟、就跟他们俩是一家人一样,宋雪洁咬了咬唇,手下险些写错字。

她有点急切似的写完,这才道:“登记好了,这两天准备好作业本和铅笔,等开学就发书,八月十六号正式开始上学。”

今天是八月十三号,十六号正好是三天后。

孙元义点点头表示知道,深深地看宋雪洁一眼,这才带着两个小侄女离开。

而宋雪洁仿佛被他那一眼烫到了似的,脸颊慢慢红起来。

申宁没离开,她看着宋雪洁的脸,歪了歪头。

她怎么也脸红了?

宋雪洁看申宁一眼,十分奇怪她怎么没离开,但下一个家长带着孩子过来,也不方便问。

一直等到中午,她登记好上午报名的学生,申宁也在旁边嗑了不少松子儿。

她记得以前的谢家有瓜子可嗑,但红江沟没有葵花,她想磨牙只能嗑一嗑松子儿了。

她牙齿咬着没有裂缝的坚硬松子,嘎嘣作响,听得宋雪洁牙酸。

“你的牙不疼吗?”要是她的话,恐怕会把牙齿崩掉。

申宁摇头,把咬开的松子仁吃进嘴里,小小一颗,有股特殊的松香。

“不疼啊,”她自然道。

她连石头和野兽骨棒都能咬得动,何况这松鼠都能啃的松子。

她还给宋雪洁递了一小把,“你吃吗?”

宋雪洁摇头,浅笑时露出一点雪白的牙,“我可咬不动。”

她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进屋里,锁上教室的门,和其他三个老师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先离开。

申宁亦步亦趋跟上,一边咬松子一边问:“你最近在孙家待得怎么样?”

宋雪洁一愣,下意思想起了孙元义的脸。

她面颊微红,点了点头,“还、还挺好的。”

都紧张到磕巴了,申宁好奇地凑近她的脸,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孙元义?”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或者孙元义喜欢你?”

这俩人都奇奇怪怪的,说起来相处好几天,指不定还是一见钟情了?

宋雪洁脸蹭地红透了,下意识看看四周,没看见其他人,才松了口气。

她轻轻跺脚,嗔道:“你说什么呢!”别过脸加快了脚步。

申宁迈大一点步子跟上去,嘴里的松子都顾不上吃了。

宋雪洁被盯得心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孙元义的脸。

他从水泊里帮他运行李,他帮她带走刘宝志,他还……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脸色更红了。

昨晚,宋雪洁起夜时,猝不及防遇到孙元义在院子里冲凉。

他对着水桶,舀起一瓢凉水从头顶浇下,下颚抬起,和脖颈构成一道硬朗而流畅的曲线。

连他□□的精壮上身,她都一览无遗。

宋雪洁吓得当时就呆在了原地,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他披上衣服走过来。

他跟她说“抱歉。”

眼神里纯粹是冒犯了她的歉意。

不敢再想下去,宋雪洁猛地闭上眼,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脑子里的东西。

再睁眼时,对上了申宁好奇单纯的脸。

申宁把一颗松子丢进嘴里,十分不解,“你摇头干什么?”

“没什么,”宋雪洁拼命摇头。

她生怕申宁再追问,拔腿就跑,娇小的背影都透出一股子匆忙狼狈。

申宁站在原地,歪头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嘟囔:“怎么还跑了?”

她眼珠子一转,决定等谢温时下班回来问问他。

他最聪明了,肯定什么都能知道!

下午,申宁堵在了谢温时下班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剥松子。

松子都是松塔上结的,一颗颗剥下来,被她揣进兜里。

等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她用力摇了摇手。

她少见的没跑去迎接他,在树下坐着,谢温时走近,就看见了她面前堆着的一小堆褐色松塔。

五六个已经剥干净的,还有几个还没剥出松子的。

“怎么在这儿弄?”他弯下腰,顺手拿起一个松塔。

“在等你!”申宁兴高采烈道,从口袋里抓了一大把松子给他。

这松子都是最好的,个头大没裂口,与之相配的,就是正常人都咬不开的牙。

谢温时只拿了几颗,把剩下的塞回申宁的兜里,“你自己吃。”

申宁失落了一下,眼巴巴看着他,嗓音拉长,“我专门给你剥的。”

他们都说红江沟的特产就是松子,好吃个大,油分也松塔多,大多数都是九十月份才成熟,她面前这一堆还是她特意去山上找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几个。

谢温时失笑,按住她的口袋,又抓了一小把回来,揉揉她的脑袋。

他哄道:“谢谢宁宁,我这就再拿回来。”

申宁满意,拿过一个松塔,一边掰一边道:“今天大队的小学开始报名了。”

谢温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他“嗯”了声,等着申宁说到正题。

她特意等着说起小学,肯定是有事要说的。

申宁眨眨眼,“孙大娘的两个孙女也要去上学,是孙元义送去的。”

她继续道:“今天登记报名的是宋雪洁,我也跟着去看了眼。”

关键的人物恐怕都已经说了出来,谢温时琢磨了下,“孙元义和宋知青?”

毕竟申宁肯定不会问两个五六岁大的小丫头。

申宁点头如捣蒜,一双眼清明晶亮,“你怎么知道的!”

谢温时轻轻一笑,觉得她崇拜的样子实在可爱,心中可惜,怎么他十月份才到二十岁。

他顺势捏住她的脸颊,温热柔软,像捏了一团发好的白面面团。

“你想问什么?”

实际上,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

一男一女,如今还同住一个院子,除了感情,还能有什么值得问的呢?

果然,申宁小声道:“我感觉他们俩一见钟情了!”

谢温时挑眉,笑道:“一见钟情难道不是初见吗?他们俩都见过好多面了。”

“一见钟情”这个词,还是他吃醋陈明英时,非要申宁学的那些成语之一。

申宁支支吾吾,忘记了,年代文他们俩是一见钟情,可现在不是。

好在谢温时只以为是她记错了意思,并没多想,转而道:“他们俩互相喜欢了?”

“宋雪洁说到他脸红了!”申宁信誓旦旦,看看谢温时,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比较。

“就跟你之前总是脸红一样,红到脖子根!”

谢温时:“……”

他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下,有了进一步脸红的趋势。

申宁还没注意到他的变化,自顾自道:“不过孙元义我没看出来,他黑,不明显。”

谢温时脸色变幻,许久后,才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掐了下申宁的脸,“以后在外少说两句,不然我怕你挨打。”

怎么能这么气人呢?他心想,又忍不住看看申宁茫然的脸色。

偏偏连气人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他笑了声,转而道:“等过一阵子就知道了。”

如果孙元义喜欢宋雪洁的话,肯定会在离家前,就把亲事定下来的。

申宁不太明白,“为什么啊?”

谢温时给她耐心地解释完,又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关注他们俩?”

就跟宋雪洁和孙元义和她有什么重要关系一样。

这事奇怪就奇怪在,申宁平常明明不是个八卦的人。

她心里除了记挂着吃喝就是睡觉,余下的大半部分,都盯在了谢温时身上。

这些注意力被分给另外两人,他心中暗暗地吃醋。

申宁眨眨眼,当然因为他俩是年代文主角,和你有很大关系啊。

她含糊道:“我好奇呗。”

她麻利地把剩下的松子几下扒出来,揣进兜里,便愉快地掏出一把手帕包着的小鱼干给他,“你吃!”

申宁、绵绵、乃至于谢温时吃的鱼干都是这一种。

谢温时已经习惯了自己吃“猫粮”,他打开手帕捏了一条,递到申宁嘴边,“张嘴。”

申宁张嘴咬住小鱼干,和他告了别,这才拍拍裤子站起来,悠哉游哉回家。

谢温时轻笑一声,缓缓离开。

……

红江沟小学还没开学,其他三个老师去公社搬教材,宋雪洁却有另外一个任务。

大队长把大半桶红漆交给她,又给了她一张纸条。

“这是公社让刷在围墙上的标语,你和谢知青一起参谋参谋,看看怎么刷。”

算上几个老师,大队里就数他们俩的字最好看。

宋雪洁一愣,“谢知青现在在您家吗?”

“没,”大队长摇摇头,已经十分自然地回答,“你去申宁家找他。”

好不容易公社放一天假,谢温时当然不会浪费这一天,一大早就去看申宁了。

宋雪洁瞬间明白,接过红漆和纸条,“那我放下东西就去。”

她把红漆桶放到小学的操场上,便去申宁家找人,还没到门口,便听见申宁的笑声。

她声音清脆,笑起来也像摇晃起来的玻璃风铃,“你手好笨啊!”

宋雪洁脚步一顿,小心翼翼走到门边,还没敲门,便听见申宁的声音。

“诶,好像是宋雪洁来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门便应声而开。

申宁站在门里,一头乌黑茂盛的头发披散着,只在上端编了辫子,大半头发散在脸边,衬得面颊白皙通透,像剥好的新鲜荔枝肉。

辫子那段被谢温时握着,他一手拿着把木梳,正看着宋雪洁。

手腕上,还套着两个带小黄花的黑色头绳。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总有种打扰了人家的感觉。

她讪讪道:“是大队长让我找谢同志,说看看怎么给小学墙上刷标语。”

申宁转头,“你要去刷标语啦!”

她想把自己的头发扯回来,谢温时手好笨,编了半小时都没编好。

谢温时把她的脸转回去,固执地握着她的头发,“马上就好。”

他转而看向宋雪洁,“等我给他扎好辫子就去,可以吗?”

宋雪洁忙不迭点头,“那我先去小学等着!”

说完,她便一溜烟跑了。

谢温时关上门,把申宁拉回板凳上,握住她的肩膀往下按,“坐好。”

申宁仰起脸,试图让他放弃这个辫子,“我都坐了好久了!”

“这次我们换个简单点的,”谢温时坚定道:“三股辫我肯定会。”

他把她的头压下去,经过刚才一通动作,勉强编了十公分的辫子又松散开了。

他索性拆开辫子,重新拿梳子梳顺她的头发。

申宁头发茂密,一只手都握不太住,他认真地一下下梳着,一定要亲手给她编出一个辫子。

申宁两手托着腮等着,看着面前的塑料镜子。

镜子里是她的脸,再往上,还能看到谢温时的下巴。

他手指白皙修长,骨节清晰而不突出,食指带着薄薄的握笔茧,勾住她的黑发,显得更加漂亮。

申宁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他的手上。

她看着这样一双手在她的头发间穿梭,不算快,有些笨拙,可还是很好看。

三股辫可比刚才谢温时尝试的多股辫容易多了。

花了三分钟,他就编出来了一条还算像样的辫子。

谢温时松了口气,把手腕上黑色带着黄色小花的发绳缠上去,辫子固定住。

他转到申宁面前,捧住她的脸往左转转,又往右转转,观察着他辛苦编好的辫子。

他编得有些松,好在申宁头发柔顺发亮,发间一点小黄花,利落又清新。

她的脸被他捧得嘟起来,他顺势捏了捏。

申宁打个哈欠,“还有一边没编呢!”

他忙活这么久,也才编好她右面一边的辫子。

谢温时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让她看镜子,“我很快就能编好了。”

他回到申宁身后,握住她左边留下的长发,继续刚才的工作。

这次花了两分钟,他就编好了这边的辫子,头绳紧紧扎上去。

申宁以往都是胡乱编一个大辫子,今天头一次编两个,不由得对着镜子看了看。

她拉了拉自己的辫子,辫梢上的小黄花颜色鲜亮,是春夏会开的花。

她有些惊奇地左右看看,然后抱住谢温时的腰,“下次还给我编!”

谢温时心头欢喜,却故意捏住她的耳朵,“刚才谁说我手笨的?”

“哪里有人嫌你手笨,”申宁翻脸否认,又笑嘻嘻蹭他的腰,“你编的比我编的还好看!”

那是因为你编得差,谢温时心想。

总共不花半分钟,这么长的头发随便编两下就捆起来,能好看就怪了。

他把她的脸从自己腰上摘下来,放下梳子,“我要去小学,你要不要一起?”

刷个标语而已,可以带申宁一起的吧?

申宁用力点头,不忘揣一把松子,“去!”

两人一起去红江沟小学,路上遇到不少人,纷纷夸起了申宁的辫子。

“哎呦,今天怎么还特意打扮了?这辫子真俊!”

申宁把自己的辫子和新头绳炫耀回去,等到小学时,十分心满意足。

宋雪洁正靠在围墙上对着纸条细看,见到申宁,颇有些惊讶,抿嘴偷笑。

谢知青看着斯文严肃,没想到还会有这个时候——非得给对象扎辫子。

谢温时面不改色,看了看那桶红漆,“大队长让刷什么标语?”

宋雪洁把手里的纸条递过去,“就是这几个。”

谢温时接过来一看,就是如今民众里最流行的那几句。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

“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他点点头,又问道:“大队长说怎么刷了吗?”

宋雪洁摇头,“让我们商量着来。”

这一看就是上面的要求,只要标语端正地刷上去就行,要求不高。

谢温时扫了眼红江沟小学外的围墙,最高处只有一米五多,墙面还算平整,应该比较好刷。

说起来,他以前只见过标语,但自己还没刷过这种大字呢。

谢温时和宋雪洁商量起来这个标语该怎么刷,申宁嗑着松子,在旁边溜达,十分自在。

没一会儿,谢温时便挽起了袖子。

这红漆味道有些刺鼻,他拿刷子搅了搅,站到一面墙前,“这里?”

宋雪洁点头,“我觉得这里就挺好。”

刷标语不讲究什么书法,要的是横平竖直、端正清晰。

谢温时把这句标语的每个字位置和大小都定好,又离远了观察,毕竟一旦刷上去,这红漆可就盖不住了。

他们刷标语,申宁便在后边看着,努力分辨出每个字的意思。

谢温时给她的私下扫盲工作还是有用的,起码申宁能认出大多数字了。

她一字一顿,“农、业、学、大——”突然卡住。

后面这个字比划奇多,又复杂,谢温时一笔一划精细的写完,松了口气。

他回头笑道:“这个字是寨,寨子的寨。”

申宁歪头,“是什么意思啊?”

“大寨是晋省大寨公社的一个大队,他们在石山造田,蓄水种地,宣扬的是艰苦奋斗的精神,”谢温时把刷子浸到红油漆里,指着墙面上的硕大红字道。

“这是让我们经过的人也学他们的奋斗精神。”

申宁恍然大悟,笑盈盈看他,“我记住这个字了!”

虽然不会写,但是她记住这个“寨”字的形状了。

谢温时轻笑一声,“嗯,很厉害。”

宋雪洁拿着小纸条站在后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颇为惊奇,这两个人的相处,好像和她见过的对象都不一样。

很亲昵,很自然,空气仿佛都浸了蜂蜜那么甜。

谢温时很快就刷好了几个标语,提醒宋雪洁,“这个还没干,得看着别让人碰,不然容易蹭掉。”

宋雪洁连连点头,“我记着了,谢谢谢同志。”

谢温时笑笑,朝申宁招招手,“走了,我们回去。”

申宁小跑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松子,“这个裂了缝,我直接扒出来了!”

谢温时揉揉她的头顶,两人不紧不慢走远。

宋雪洁看着两人相携离开,心中突然涌现一些羡慕。

她摇摇头,叹了一声,左手油漆桶右手刷子,去找大队长,“小学的标语刷完了。”

“还剩了这么多油漆啊?”大队长低头一看,油漆桶还剩了起码一半。

这漆是公社批下来的,不能浪费,他想了想,又给她安排了个活儿。

“宋知青,你去把咱们大队粮仓外面刷几个标语,再随便转转,把这桶漆用完,别浪费了。”

宋雪洁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好,我这就去。”

谢温时刚刚回去,她看看手里的油漆桶,决定自己把剩下的刷了。

宋雪洁先去找到大队的粮仓,这是个很高的房子,秋收后的粮食似乎会堆放在这里。

她仰头一看,这么高,标语刷得太低了肯定不好看,只好又去借梯子。

大队家家有地窖,有木梯子的不在少数,宋雪洁想了想,回到孙家去问。

她问孙大娘,“大娘,家里有梯子吗?”

“梯子?”孙大娘一愣,“有啊,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宋雪洁便把自己刷标语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孙大娘眼珠一转,回头喊了一声。

“元义!元义!你快出来!”

孙元义穿着背心从屋里出来,“怎么了妈?”

孙大娘笑眯眯地推了他一把,“咱家梯子在地窖里,你快去给小宋拿出来,她要用。”

孙元义一怔,下意识看了宋雪洁一眼。

宋雪洁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赶紧低头,脸却悄悄红了,整个人都局促起来。

孙元义抿紧嘴唇,“我去拿梯子。”

他打开地窖,直接把底下的梯子拽上来,宋雪洁想接,却被他避了过去。

“这个沉,我给你送过去。”

孙大娘心想这小子上道,笑眯眯道:“他劲儿大,就让他拿,你们俩快去吧。”

宋雪洁犹豫了下,这才往外走。

她一路上沉默着,孙元义也没有开口,直到走到粮仓旁边。

宋雪洁站定,小声道:“你就把梯子搭到这里吧。”

孙元义放下梯子,找了个角度放下,主动道:“你要上去刷标语?”

宋雪洁点头,“刷得高一点比较好看。”

她小心翼翼搂着衣摆,把刷子蘸上油漆,便准备往梯子上爬。

因为第一次爬梯子,她有些笨拙,生怕自己摔下去。

孙元义看在眼里,眉头微皱,上前按住了梯子腿儿,拿过她的刷子,“我帮你扶着。”

这梯子有些摇晃,宋雪洁的确有点害怕,便接受了他的好意。

她爬到上面第二阶,这才伸手,“你把刷子给我吧。”

孙元义把刷子递给她,看着她一手扶着墙,一手往墙上刷,手还有点发抖。

他忍不住勾唇微笑,“要不要我帮你刷?”

宋雪洁“啊”了一声,下意识转头。

“我上过初中,后来去部队也是进修过的,”孙元义笑了声,“标语这几个字我还是会写的。”

宋雪洁觉得自己被他调侃了,咬着嘴唇摇头,“我自己来就行。”

她坚持自己来,孙元义也没强求,只是帮她按住了不稳的梯子。

这梯子是最普通的那种,上端抵着竖直的墙面,前几阶离墙太近,人脚踩着都很局促。

宋雪洁小心翼翼站着,刷好了一个标语的大字。

刷一个字,就得换一个地方。

她小心翼翼爬下梯子,脚踩到实地上后,才松了口气。

孙元义把梯子往右挪了半米,道:“这梯子恐怕好几个月没用,可能钉子松了,要不要我先回去钉一下?”

宋雪洁摇摇头,“太麻烦了,总共就几个标语。”

她觉得有孙元义扶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递给他刷子,又往梯子上爬。

两人这么协助着,宋雪洁绕着粮仓转了一圈,除了正门那面墙,剩下的都刷了一个标语。

正面有门,空间窄很多,她决定写两个短句的标语。

孙元义把梯子架上去,用手扶住,“上来吧。”

宋雪洁小心翼翼往上爬,等到上面,却发现第二阶的位置她只能够到门的上边。

总不能把标语一半刷到门上。

她犹豫一下,决定再往上爬一阶,这样,她就到了最高处。

脚下只有一根晃**的木头,她十分没有安全感,想快点刷完下去。

她侧头,伸出手,“孙同志,我想要刷子。”

孙元义弯腰,把刷子均匀地蘸上红油漆,递给她,“宋同志,你小心点——”

话音戛然而止。

宋雪洁只听见脚下“咔嚓”一声响,脚下的木头应声下滑,她猝不及防,直接掉了下去。

孙元义眼睁睁看着她从高处落下,手里刷子一扔,掉进油漆桶,溅起艳红的点子。

他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她。

宋雪洁以为自己今天肯定要摔到了,吓得双眼紧闭,没想到,腰后却被人死死握住。

她下坠的落势一缓,腰被握得生疼,却没有全身摔在地上的剧痛感。

被人接住了。

她慢慢睁开眼,便对上了孙元义黑色的眼,眼神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没事了,”他轻声说,语气平稳而坚定。

孙元义微微弯腰,松开手,宋雪洁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踩到实地上。

她有点恍惚,看着他的脸发呆。

孙元义去检查梯子,最上面那一阶彻底脱落,钉子已经断了。

他摇摇头,“这梯子暂时不能用了,宋同志,要不这里先不刷了吧?”

他转过头,便对上了宋雪洁怔怔凝视着他的眼。

孙元义也一愣。

等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别人时,宋雪洁已经看了他不下半分钟,她脸颊缓慢地变红,移开目光。

她小声道:“谢谢你,孙同志。”

“没、没关系,”声音出口,孙元义有些懊恼。

怎么还结巴了呢?

这个粮仓是不能再刷了,宋雪洁拎着油漆桶站起来,孙元义拎着梯子,走到前面。

她小心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什么,咬了咬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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