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橋瞪著他,眼眶泛出血色,眼神宛如凶暴的龍——鱗片盡褪,翅翼斷折,然而他仍然是龍,生來以鋒芒震懾人間。
他厲聲道:“他們應該理解!”
連城之價的水晶瓶摔在地上,發出的刺耳裂響足以令任何一個愛酒之人心碎。但天淵隻是看著他,神情理智,那目光甚至可以說是縱容的。
“我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努力,我積累的功勳和戰績,是帝國那群酒囊飯袋一生都看不到盡頭的高度!”顧星橋聲嘶力竭地咆哮,“我全身的血換過不止六遍,我的骨頭斷了又續,我的精神垮了再連,我的胸椎完全人造,因為沒有哪一具人體的強度能與熱能炮相媲美,而那一炮打碎了我全身將近百分之四十的骨頭!”
“我為了什麽,我這麽拚命是為了什麽……”他的手臂抖如篩糠,再度扯住天淵的領口,那眼神如火如炬,閃耀得令智能生命也為之側目,生出不得直視的感覺,“我忍受輕視,忍受能力不如我的人的踐踏,忍受從生下來就始終伴隨我的嘲笑,我為了什麽?”
“……你現在告訴我,不要指望人們……理解我的言行,理解我的品格和所求?”他哽咽地笑了起來,“我也告訴你,沒有那麽好的事,天底下沒有這麽便宜的買賣!”
天淵沉默半晌,戰艦的冰冷化身,第一次誠心誠意地問:“那你是為了什麽?”
顧星橋嘶啞地說:“自由。我要自由,我要我們自由。消除偏見,消除原罪和用血支付的稅,不要欺淩,沒有離別和戰爭……我為了它們,隻為了它們。”
“誰都可以……誰都可以誤會我……”他一根根地鬆開手指,脫力地向後踉蹌,黃金翡翠的蒸餾**,此刻便如火焰,跳躍在他緊繃到極限的血管中,“唯獨我的族人不行,唯獨他們……不行。”
他倉皇地蠕動嘴唇:“誰潑我的髒水都可以,我受不了這個,我受不了……我大可以砍下西塞爾的頭,把他的屍首掛在皇宮的最高處,但是我……他們怎麽能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