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橋從深沉的酣眠中緩緩醒來,睜著雙目平躺了三秒。
顧星橋又冷漠地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房間是什麽樣的,想來他也無法知道它原有的模樣了。顧星橋一睜眼,隻能看到天頂上四溢橫流著斑斕詭譎的色彩。從最絢麗的金黃,最爛漫的碧綠,再到最熱烈的橙紅,最冷豔的天藍與黛紫……不講求什麽明暗調和,亦沒有深淺搭配,仿佛設計師隻為單純的把這些亮到刺眼的顏色糅合在一塊。
跟炸開了一個亂七八糟的調色板沒什麽兩樣,那些翻滾蜿蜒的顏料混淆著層疊綻開,恍若大片汙濁的,扭曲的鮮花,簡直能從心靈上震懾敵人。
傻逼戰艦。
燒了一夜,睡了一夜,在藥物和充足睡眠的作用下,顧星橋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因此,他對天淵的辱罵,也更顯得真心實意。
“你醒了。”床頭的計時器中,傳出天淵的聲音,“來當前層數的控製室找我。”
顧星橋不動,也不說話,閉目養神的姿態異常標準。
“我知道你醒了,”十分鍾後,天淵繼續重複,“來當前層數的控製室找我。”
顧星橋全當耳旁風,他用僅存的精神力封閉了聽覺,如有條件,他還想封閉其它的五感。
三十分鍾後,顧星橋身下的床鋪傳遞來了輕微的震動,直覺同時告訴他:床邊來了個東西。
他冷漠地睜開眼睛,一身純白作戰服的天淵果然懸停在極近的距離,外骨骼上瑩白的流光便如鏡麵,映照著滿室波瀾詭譎的異色。
“你的體溫已恢複至正常水準。”天淵說,他用無機質的目光掃過顧星橋的身體,“為了確保人體的平衡,我徹底斷開了你和作戰裝束的神經鏈接。至於你體內人造的第一至第七節 胸椎,由於工藝粗糙,我隻為你做了初步粘合。”
顧星橋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