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176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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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牙婆面上一闪而过的反应, 咸毓和蓝景怎还会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本以为只是因昨晚未好好招待那中年男客而惹牙婆等人的不满罢了,没想到那个客人果真也不见得是个善人?

是了,一个掏钱来侍君馆消遣之人,会正直到哪去?蓝景顿时怒而质问道:“老妖婆!你最好老实交代, 到底是不是那人吩咐你的?!”

牙婆还想狡辩, 却见到了楚蔽突然看过来的阴骘目光, 她顿时遍体生寒,喉间一哽, 没吭出一句话来。

蓝景正在气头上, 他站了起来,指着牙婆愤怒地说道:“你不说是吧?”

他气得直呼气,转头四顾寻找物件, 恨不得揍一顿这个老妖婆才能解些气。

可他环顾四周之后也没找到什么称手的家伙。真是奇了怪了,那方才义兄是如何打趴这些人的?赤手空拳吗?

蓝景低头, 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怒着一张脸上前两步,他还没动身呢,那牙婆却哀嚎了起来。

分明是她作恶多端, 眼下却嚎得一副受委屈似的模样, 哪怕没有再多的力气了, 她还能期期艾艾地挤出不少眼泪来。

牙婆眼下是真当怕了, 再也没有以往耀武扬威似的面目, 此时唯有害怕地低泣。

咸毓见这老妇人只顾着这样,眉间微蹙说道:“你别哭了。”

蓝景回过头来, 不赞同道:“阿兄, 难不成你还安慰她吗?”

咸毓摇头:“我怕她吵醒旁人。”

正哭得累死的牙婆:“……”

咸毓说得挺对。他们这几个人虽然都是每个人单独住一个房间, 但毕竟都是在一个院子里的, 即使她和楚蔽从一开始就没闹出大的动静来,但也要顾及会不会仍旧被隔壁凑巧听见了。

所以牙婆如果只知道低声哭泣,这哭声也是个麻烦事。与之比起来,那几个更没主见的仆从倒是已经安分下来了。

而当务之急还是不要让牙婆一味地哀嚎下去。

眼下必然是要审人了。咸毓不会这事,楚蔽自然会,还有一个帮衬的蓝景。

为了防止牙婆继续低声哀嚎下去吵醒了其他人,所以两个人将她拖进了里间。

咸毓转身去取来烛台,端着跟进了里间。

等进去之后,咸毓才见到了床榻上的模样。

如今夏日天热,咸毓连凉被都不盖,但她现在却看到床榻上面拱出了一长条被子,看来是楚蔽方才起来时拿备用褥子故意弄的?

咸毓下意识地看向楚蔽。

他刚才说什么“守株待兔”的时候她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行得通。

但眼下看来,他的确在短时间内都做好了各种准备。

在他们下床的时候,他就顺手做了这幅假象。假如等牙婆几人到了里间之后,看到床榻上假的模样,可能还能骗上几个眼神,这样一来楚蔽仍旧是有充分的动手时间。

不过蓝景最为惊讶的是,这位义兄的身手看起来真不错,他这时忍不住好奇问楚蔽道:“阿兄,这些人都是你打趴下的?你的身手真了得。”

他此前是远远低估了义兄的本事。还记得当初刚被载进这里的第一日,大家在宽大的马车上时,他见义兄一脸淡然地说可以走,原来还真当有点儿成功的机会。

可他们那时却都当是他是随口说说。

男孩子之间的佩服还真有些简单。蓝景此时已经打心底佩服自己这位义兄了。

倒是楚蔽实则从始至终也未朝这小子打开心扉,他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先前看你不也颇为厉害的模样?”

他打一开始都是最为不服管教之人,这几日倒也多亏了他“刺头”的性子。

蓝景憨憨一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回道:“我?我可没这本事,”他估摸着眼下房间地上的仆从人手,“我一人许是打不过这么多人。”

这一点在自己人面前没什么好掩饰的,他只在同牙婆对着来之时虚张声势过。

而其实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实则有些被动应对。

楚蔽对于他的诚实以告仍旧面色淡然,竟然还说了一句:“太没用的我们可不要。”

“啊?我还是能打几个的!”蓝景急着补充道,“例如……老妖婆这样的。”

咸毓走了过来,狐疑地看向楚蔽:“你吓唬他作甚?”

这蓝景显然是个很珍惜兄弟情义的小郎君,人家是真想结交他们两个义兄,楚蔽还故意同他谈起条件来了?这可不就是吓唬小弟弟嘛。

楚蔽闻言看着她问道:“你帮他作甚?”

咸毓一愣。

恍惚之间,她甚至觉得楚蔽的话里都带着一丝哀怨了?

——他静静地看过来,接着说道:“你有了这个阿弟之后,我便……”

“你说什么呢?”咸毓没想到他这么个淡定的人,此时却说出这类话来了。

她直觉不信邪。于是她仔细盯着楚蔽的眼神看了一会儿,也意识到他也不是较真,只是说起了这事罢了。

楚蔽的语调一向颇冷,如今哪怕是第一回 这般言语,外人也只会觉得他这是真在理论。

他继续说道:“昨日,你也纵容他随你一同前去,却未想个主意让我陪同。”

他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理有据的,连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蓝景也没觉得有问题。

咸毓摇头回道:“因为我觉得你更不可能答应他们去陪酒吧?”

就他那张冷脸,他该找找镜子的。虽然酷帅,但是绝对不适合这种陪笑的服务业吧?

楚蔽继而顺着说道:“你不喝便是了。”

这家侍君馆好大的脸。

咸毓没听懂他的意思:“是啊,我没喝。”

她昨晚没喝。

楚蔽没再说下去,却转而踹了地上的牙婆一脚。

牙婆捂着自己的断腿痛得死去活来,浑身直冒冷汗。

楚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热的天说出的话却像是数九隆冬似的冰封温度:“她若是喝醉了,你可担待得起?”

他必然会杀了他们。

牙婆眼下是真冤枉了,怎才挪了一个地,眼前这人作为三人中的年长之人,在这之前分明还一直情绪稳定得很,眼下为何突然吃起自己幼弟的醋了?

她倒了大霉,才撞上这种枪口。唉……此人不发作时瞧不出来,此刻怪起人来的盛怒还真当让她消受不起。

牙婆快速地瞥了一眼另两人,却发现另两个跟没事人似的?根本不畏惧自己长兄怒意的模样。看来他们可真当是好兄弟啊……

其实相较起来,牙婆混迹声色之地,自然比蓝景更加感知得到人与人之间的醋意,这也算是术业有专攻。

可蓝景却没有这个能力了。一来他年纪轻轻从未开窍过,再者眼下他颇为崇拜楚蔽,觉得楚蔽所说极是,一点儿都不会觉得义兄是在吃醋抱怨。

至于咸毓就更淡定了。她只觉得楚蔽是说说罢了,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迷路的他们回来得的确太晚了,而只剩他一个人等在院子里好久,换位思考一下他肯定也很担心他们,所以现在提了起来。

此时情况特殊,咸毓也没和楚蔽继续说下去,而是主动拉着他一同在床榻边沿坐了下来。

他们两人的亲昵行动十分自然,也不会瞧着古怪。

窗外没有多少夜风,蓝景索性过去关了不远处墙边的窗门,然后也拉着凳子坐到了一边。

轻重缓急在前,他们还是再想撬出牙婆的几句实话来看看的。

蓝景瞪着牙婆说道:“你不肯开口,我们也可以去问其他那些仆从!你以为你能一直隐瞒下去吗?”

如今他已经知道他们背后的意图了,再从而查探起来也是有了方向。他就不信接下来他里里外外打听不到一丝的风声。

可此时牙婆的面色的确是憔悴至极,至少从面上看,她灰败得像是要放弃不再挣扎了,因此她才不再作答。

若是如此,她当然可以置之不理,耍赖了之。

于是等了几息之后,楚蔽冷冷地警告道:“若是不想说,那留着舌头有何用?”

牙婆顿时吓得浑身颤抖不止。甚至都不敢再直视他的目光了。

可楚蔽说完却瞥向咸毓,观察她听见他的话之后的反应。

他其实语气已算是放缓了,但也不知她可会抵触?

接着,他见到咸毓闻言之后并没有生出任何的反应、而是安静地坐在他身旁陪着他们审问人。

楚蔽顿时心中安定了下来。

他或许不该暗藏如此忐忑之情。他们方才朝这些人下了狠手了,她见了也没有不适,看来她应当是不介意他这般心狠手辣的手段?

于是楚蔽终于定下心神,接着同蓝景一起审问牙婆。

其实背后的真相他们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眼下只不过是想问清楚今夜牙婆他们所作所为之后还会有何等具体的事宜。

比起楚蔽的阴沉,蓝景审问起牙婆来时就热烈多了,他没有担心过自己凶狠的模样可会遭到义兄的不适,因为他觉得他在行正义之事。

蓝景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怒目而视:“老妖婆!你若再不说,当心没了性命!”

被打断腿的牙婆此时已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她精疲力尽、身心憔悴,的确有些振作不起来了。

蓝景极为厌恶她的冥顽不灵,他狠狠地说道:“看来你是找死了?!你为了赚钱,残害良民,可曾料到如今的你——有钱赚没钱花?”

他这句话倒是戳到了牙婆的痛处。

她怎舍得自己千辛万苦赚来的钱财?那都是她耗费了无数的精力得来的!那都是她该得的!她绝不放手!

牙婆浑噩的老眼中闪出了几丝亮光,想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没有做到。接着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回嘴道:“你们休想出了这里!”

不管是她的妄想,还是警告。她都不想他们三人离开这里。

因为他们已经进来几日了、已经知晓了其间不多不少的事,所以无论他们是出去告密还是报官,都是对他们这家侍君馆极为不利的。

他们这里的人绝对不希望这种事情的发生。

蓝景没想到这老妖婆还留着一口气死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转头看向楚蔽:“阿兄,你瞧她这般……看似还不肯坦白?”

这可真是个老顽石,着实有些不好对付。

楚蔽垂眸看了一眼牙婆,冷声说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们便推断不出来么?”

他语气沉着,牙婆听得心惊肉跳,她瑟缩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露出一丝的反应。

而楚蔽的确也不是为了连蒙带骗于她才假装这么说的,他慢慢推测了下去:“无论那人是本就心怀叵测、还是回头又心生悔意,他必然不会一走了之——你们深夜绑人,又对去处吞吞吐吐。我们难不成还猜不出来你们是去往何处么?”

他这么一说,蓝景也听明白了,他顿时悟了。

如今若是将中年男客往坏处想,便能梳理清晰为何牙婆深夜带人过来,被当场反制之后又吞吞吐吐。

幸亏义兄看穿了背后的缘由、挑破了这些心思不正之人的意图。蓝景深以为然道:“原来是我和阿兄昨晚过于想当然了……真以为那男客是个善人。”

楚蔽瞥过来一眼。他可不想多听他与她相似之类的言语。仿佛他才是那个格格不入之人。

以往他从不会在意这般,可如今多了一个碍眼的臭阿弟,他实则还真有些偷偷的醋意了,不然方才也不会像是随口一说似的说出来。

连他在他的眼光之下,咸毓和蓝景也的确比他更像是真兄弟似的。虽然三人这一切明面上的兄弟关系都是假的,但他也不喜如今这种局面。

一想到此处,楚蔽便又转过头来看咸毓的反应

她会不会……深表赞同?如同蓝景这般单纯的语气。

可当他仔细瞧看咸毓的双眼之时——才发现她已经昏昏欲睡了。

楚蔽:“……”

咸毓渐渐犯起了瞌睡,等到眼皮子打架的时候,她自己其实已经不太有知觉了。

同处一室几人在说什么话,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只要是个上过学的人,多少都会有一点儿上课期间偷偷打瞌睡的基本功。她一直坐着不动,虽在审问的环节中未置一词,但也像是个见证人似的,充分保留了一个完整的陪审名额。因此甚至连楚蔽都险些还未发现,她竟然已经几乎睡着了。

楚蔽立即收回了目光,并未叫醒她,随她就这般睡着罢。

今夜本就是意外之扰,若是平日里,她此时本就正睡得香甜。

还不是这些罪大恶极之人,三番五次地打搅她。

楚蔽目光变得愈发地冷寒了起来。

牙婆神思不属的反应,楚蔽和蓝景便从而得知了楚蔽方才的推测之言应该是八玖不离十了。

两人相视一眼。

眼下看来,事已至此,之后他们如何作为应对,得看他们怎么决策了。

蓝景其实十分尊重咸毓的意见。

虽然他如今也感受到最为年长的义兄既有本事又可靠的优秀之人,但他无形之中仍旧喜欢听咸毓做决断。或许是楚蔽其实也一直尊重咸毓的原因?

于是蓝景转头看向咸毓的方向,问道:“阿兄,你怎么看?”

咸毓正打着盹呢,将他们的说话内容完全屏蔽了,现在蓝景突然问她,她的脑子却已经宕机了。

“啊……”咸毓艰难地打起了一个精神来,“就……报官啊……”

她说了一个安全的敷衍答案。准没错。

咸毓也是感受到他们两个人热情地欢迎她的参与,但咸毓有自知之明,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性质的工作,所以根本就没有经验;而且她人又懒、语气还不够渗人,所以还是让楚蔽和蓝景来吧,他们两个至少都会比她有点儿相关阅历吧?

这一点咸毓也没有夸张,因为毕竟这种事如果放在现代,那肯定都是由警察叔叔来负责的,不像古时候还可以允许有各人团体私下审问的存在。

而且她也没想过楚蔽和蓝景会打死牙婆之类的可能,因此眼下她极为放松,已经厚脸皮地把工作量全然交给这两人了。她相信他们可以的。

蓝景只听见自己阿兄的声音有点儿疲惫,但还未意识到咸毓已经打过一阵子瞌睡了。

这也是因为咸毓到底还是坚持着专业素养,一听到蓝景问她话的声音,她就立刻践行了她的台词功底,与此同时为了在每时每刻都不露馅,她就算已经瞌睡得脑子都浆糊似的了,但她说话的声音还是极为口齿清晰的。所以如此一来也不是蓝景过于单纯了,他是真的没听出来。

蓝景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跟着楚蔽一同审问牙婆以来,也没有掉队过楚蔽思维的速度,此时他又仿佛明白了咸毓的意思——义兄一如既往地说报官,如此说来,想必还是想着一举端掉这家侍君馆的老巢了。

蓝景转而看着地上瑟缩着的牙婆。其实就凭这个老妖婆如今被他们制服住了,他们便因此有了挟持的机会,所以如果仅仅是他们三个人就此逃脱这里,有胜算的机会必是只多不少的。

但眼下义兄显然是不打算只自己逃脱这里弃中人不顾了。

既然义兄这么说了,那么另一位义兄自然也会支持他的。如此大义凛然的品格,蓝景深感敬意,这两个义兄真优秀啊。

想着想着,蓝景便有些走神了。

他未同他们两个人坐得过近,只是一个人单独坐在了凳子上。

直到这时他才神游一瞬,见到了两位义兄坐在床榻边的景象。

蓝景倒一直也觉得自己的容貌不差,但自从遇见了这两位义兄之后,他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俊俏之人。

这家侍君馆可真走了大运了,才能给他们碰上了这对俊俏的郎君拐了过来。

眼下乍一眼看,蓝景甚至在心中生出了一道离奇的看法——这两位义兄倒是颇为“登对”。他们两兄弟紧挨着坐在一起的模样,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得很……

蓝景走神望过来的目光楚蔽自然立即捕捉到了,但挨着他的咸毓其实已经又垂眸打起瞌睡来了、丝毫没有察觉蓝景望向两人的诡异的目光。

不过蓝景也只是随便走个神,并未多想。

正当楚蔽想要冷眼扫向蓝景之时,他身旁的咸毓突然脑袋重重地一顿——顿时她坐着的上半身失去了平衡,正巧当着蓝景的面一瞬间就滑向了楚蔽的怀里。

“……?”看得蓝景直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