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80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字体:16+-

而后不知怎地, 竟又在中途顿住了。

像是……迟疑地难以下手?

楚蔽确实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因为他记起上回她同他说过,不许再拍她的脑袋了。

可她这人睡得沉,他一向只有拍她脑袋才能将她唤醒。

于是他的一只手就这么悬在了她头顶上空中。

钟老见了后, 他故意讽刺般地低声道:“陛下这是要灭她的口?”

他看出了楚蔽并无此意, 而且他也对楚蔽竟会这般而感到神奇, 但此刻的钟老甚是憋屈,只想故意这么说。

楚蔽收回了自己的手, 转而睨了一眼钟老。

后者被松口, 他自然在窗外瞧得明白。不用他挑拨离间。

钟老此刻的嗓音又老又哑,他只顾着继续说了下去:“我当是陛下看中了一位后宫的嫔妃、二位两情相悦呢,呵呵, 是老朽高看陛下了。”

——这世上哪有人会喜欢你楚蔽这种人呢!

楚蔽面色不改地低声回道:“朕也高看了钟老,原以为钟老活过半世, 早已如同闲云野鹤般的心境,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被逼急了还不是同凡夫俗子一般,也同人阴阳怪气了起来。

近月来的潦倒至此,钟老早就不在意所谓的文人风骨了, 如今他心中唯余一个念想了, 就是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脱离这个疯帝的掌控, 不再遭受其无尽的烦扰。

而眼下, 他自是存了满腹的怨气。

“陛下还是天子呢, 不也只是个欺三瞒四,欺世盗名之人!”

楚蔽的眸中透出寒光, 冰冷地说道:“看来钟老是不想再出去了。”

“老朽想啊!”钟老怒着低吼道, “你倒是放我走?!”

楚蔽冷漠地垂眸道:“钟老若真想离去, 早该好好同朕说话了, 如今却依旧口风这般紧,想必是钟老口是心非、根本就不想走,非要赖在朕的暗狱里,吃朕的喝朕的……”

“楚蔽!”钟老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楚蔽冷冷道:“那是钟老不遑多让了。”

钟老气结,转而看了一眼旁边小榻上还睡得没心没肺的嫔妃。

楚蔽也顺着他的目光而去。

小榻上之人依旧睡得深沉,丝毫未被他二人的低语声所打搅。只需听她依旧平稳有序的吐息声便知。

钟老讽刺地一笑:“陛下何必怕老朽开口会在她面前暴露陛下的身份呢?”

哪怕他先前想要如此,而眼下他却已经不想了。

何不再到往后的来日里?等她自己亲自发现自己被欺骗了。

“钟老可真道貌岸然,”楚蔽也说道,“你处心积虑骗她帮你松口,你又是安了什么心思?”

钟老没想到他还反咬一口胡说八道,怒不可遏道:“楚蔽!你莫要再蛮不讲理了!”

他这声喊得有些失控,终究是将一旁小榻上之人都吵醒了。

只听得均匀的呼吸声一顿,转而就换了新的节拍。

楚蔽此刻也无甚多余的心思同老头一来一往了,他只是沉声警告道:“钟老若是想一直松口,就该知道什么不该说。”

他又察看了一旁渐渐转醒的身影。

“……”

钟老忽然间从中瞧出了有趣的意味。

他不明不白地轻笑了一声。

楚蔽也不介意他未回应,因其只能听他所令,量其语速也快不过他封口的手速。

……咸毓感觉自己是睡了一觉之后转醒的。她渐渐地清醒过来,艰难地慢吞吞睁开双眼,然后赫然发现出现在眼前的酷盖正在盯着她看。

“殿下?”咸毓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她才刚转醒,嗓子都还轻飘飘的,发出的声音跟猫叫似的柔嫩。

楚蔽不由地皱起了眉来。

这一旁还有个碍眼的老头呢。

咸毓睡醒后就看见了酷盖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色。她也不懂酷盖为什么就不开心了?

合衣在榻上躺着的她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眨巴眨巴眼问道:“殿下,你是不是因没得睡午觉而不高兴了?”

“……”一旁的钟老头一回见识这个女子的脑筋,无语望天了一眼。

接着就看见那惯会骗人的皇帝竟然装腔作势地应了下来:“嗯,光你一人有得睡。”

“啊?”咸毓也没想到他真的是这样的原因,她连忙睁大眼睛说道,“殿下你想睡就睡呀!”

楚蔽看着她说道:“那我不清扫了?”

钟老看得只想翻白眼。

装,你就装!

找个洒扫地宫人还难找了?而且也没想他真当动手清扫这个屋内,他就是一直在装模作样!

咸毓连忙说道:“那你不清扫就是了。”

她不会介意他的待客之道的。毕竟别人家的屋子就是别人家的,人家想什么时候打扫就什么时候打扫,总不能指手画脚吧。她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隆重的大客人。

午后的热气散进了室内,昏暗的里间都温和了起来。

钟老一声不吭地旁观着这一男一女,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

若这二人真没什么猫腻,也不会是眼下这般私下往来;可若说这二人早已沆瀣一气,也又瞧着不像?

怪哉!

楚蔽察觉到了一旁老头狐疑的目光,便转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咸毓正看着酷盖呢,也跟着他的视线转头。

接着她就觉得自己懂了,她有些没底气地问道:“殿下,我这是不是闯祸了?”

未经他的同意,就帮老人把口中塞着的布块给拿走了。虽然这老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病乱叫,但是这的确也是她的自作主张了,酷盖不会因此生气了吧?

楚蔽的脸色却已并无怒意,他闲话般地问她道:“他同你说了何等的好话?才骗你帮他松了口?”

咸毓一愣,接着就无奈道:“殿下,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也……”没必要同老年人一般见识了。

刚才睡之前只是她自己想要图个安静,老人没有忽悠她任何吧。

“他都这般岁数了,也……”说实话也不知道这个老人还能活多久,所以还是让他好好过剩余的时光吧。

“一大把年纪了,”楚蔽重复了她的半句话,眸中突然寒光一现,,“是以早死晚死都是一死。”

咸毓:“……?!”

酷盖不会又杀手附身想杀个老人助助兴吧?

难道是被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痴呆症给整烦了?

咸毓觉得自己也不算是个迟钝的人,她瞄出了这个味儿后,就立刻转了个话题道:“殿下,我饿了。”

“……?”

楚蔽忍住嘴角的轻笑:“你饿了?”

咸毓这不是不想让他产生那种兔死狗烹似的恶念嘛,她觉得酷盖这样对人对己都不好。

而且她真的有点儿饿了,因为:“方才……我不就只用了半碗嘛……”咸毓看着他道,“殿下你难道就不饿?”

食物是能带给人生机的宝贝之一,或许提起吃的来,就会让人多一分正能量呢。

楚蔽没成想他还能饿着她了?

他耐心说道:“正如你此刻若是再睡下去一般,你此刻再用上一顿,那你晚间的调理就都乱了。”

这有什么。

咸毓这种懒汉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吃饭睡觉的。

她回道:“殿下你大可放心,我就算眼下继续睡下去,我到了夜里也还是能睡得着的。”

“……”一旁钟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咸毓没察觉。

楚蔽见了后又冷冷地警告了这老头一眼。

她想吃就吃吧。

这回楚蔽也不会去端一碗简单的牢饭了,他出去片刻,回来后拎了一只食盒来,打开后是正儿八经的几道菜色。

咸毓坐在小榻旁,看着他将一道道菜取了出来,正跃跃欲试站起身时,她突然反应了过来:“殿下!”

她指了指一旁的老人:“话说他还没进食过吧?”

虽然老年人可能吃得有点少?但是咸毓也还是好奇问了问。

楚蔽低头放置碗筷,嗓音沉稳低沉:“你先过来罢。”

她倒是好心。

咸毓依言走过去,看着桌上的两副碗筷,又问了一句:“方才那副筷子呢?”

这样刚好凑上三副碗筷了。

楚蔽神色不动,抬眸看她:“我原以为你只是想我一人陪你用膳。”

咸毓不懂他的心思,面上只有睡醒后的朝气。

“只这一次嘛。”

此前她是不管这种事的,但是刚才酷盖那瘆得慌似的口气,她还是想缓解一下酷盖的养老焦虑压力的。

钟老被松了绑。

他一边心中啧啧称奇,一边默不作声地状似年迈无力地跟着二人在一旁坐了下来。

楚蔽将菜色往她面前挪了一些。

这几道菜实则也是暗狱里的厨子赶工制成的,到底还是有些简陋。

仅仅就一道蒸鱼,一道烧肉,两道素菜,一道炖汤,最后还翻箱倒柜上贡出了一盅银耳羹来。

楚蔽将银耳羹放置到她面前。

只见她低头拿着汤匙就咕咚咕咚用了起来,看着真像是饿了。

看她吃得香甜,楚蔽竟然也有了些食欲。

他拿着手中洁净的筷子,夹起了一片鱼肉放进了她另一边的碗里。

咸毓抬起头来,问道:“殿下,你不吃吗?”

楚蔽道:“鱼单给你吃。”

“……”

一旁没得动筷子的钟老懂了。

哦,意思是他根本就没得吃咯。

咸毓听了后,又低头大快朵颐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殿下?你该不会是想要给我补补脑吧?”

他也觉得她笨过。

然后刚才她还一直建议放了老人,他不会是又觉得她对人没有疑心吧?

这鲈鱼像是现钓出来的,滋味鲜美,肉感肥嫩爽滑,着实好吃。

但是咸毓吃在嘴里还是有些多想了。

楚蔽往常用膳都是食不言,头一回还要停下筷子来回她的奇怪的问话:“何出此言?”

“……”一旁的钟老实在忍不住地轻哼出了一道气。

头一回见这种场面。

咸毓听见后,以为老人确实饿了,就将她碗中一般的粟米饭分了一半给他,轻声说道:“你吃吧?”

钟老看向楚蔽。

楚蔽眸中冷冷的。

钟老径自动起了筷来。

咸毓也看着两人的反应。

她左看看,右看看……瞧着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怎么看也还是没有到完全相处不下去的地步吧?

咸毓又吃了半条的鱼,咽下嘴里的一口鱼肉后,她伸手扯了扯一旁酷盖的衣袖:“殿下……”

楚蔽垂眸往被她扯着的袖摆口盯了一眼。她的细小的手指尖白里透粉。

咸毓试着问道:“还剩些鱼汤汁……他要不要?”

楚蔽抬眸,漠然幽声道:“那你问问他?”

咸毓不作多想,她转头看向一头花发的老人,张了张嘴,主动问道:“……你要鱼汤吗?”

毕竟干吃饭也太淡了吧。

可回应她的只有老人头也不抬的扒饭动作。

“殿下?”咸毓看向酷盖,“他是不是聋了?”

钟老:“……”

他抬起了头来,看向她。

咸毓感受到了老人的目光,又转过了头去看。

但是她感觉老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钟老此刻觉得她至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知自己需要补补脑——她难道真的忘了吗?他若是聋了,那方才她睡前是如何同他交涉成功的?

楚蔽此刻脸上也瞧不出喜怒来了。

就这么眸色沉沉地看着眼前二人。

他静默不言。

咸毓也想不通了,她又再朝老人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呀?”

还记得不久之前还闹着想要取走嘴里的布块呢,怎么现在甚至人身都自由了,为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呢?

算了。咸毓觉得自己尽力了。

她回过头来,正想重新只顾自己吃菜了,一旁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响——

“不是娘娘你不让老朽说话的吗?”

钟老目光挑衅地瞧着楚蔽说道。

咸毓惊得筷子都差点没拿稳,她猛然抬头看他:“你……”

接着她又紧张的望向酷盖:“殿下?!”

楚蔽丝毫不理会钟老以开口作为的挑衅,淡淡说道:“你莫怕,他不敢乱说些不该说的话。”

他一语双关地对钟老警告道。

咸毓又惊讶又意外,她缓了缓道:“殿下……我们暴露了?”

楚蔽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忍着笑不置可否。

一旁的钟老也被她单纯的模样引出一道轻哼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没事儿娘娘,老朽我是‘自己人’!”

“啊我不是我不是!”咸毓放下筷头连连摆手,“我不是娘娘,我就只是个美人而已。”

这不,一句话就套出身份来了。

钟老看向楚蔽,眸中的意味明了。摆明了在讽刺他怎就挑上了这个头脑简单的女子?

咸毓现在只顾着自己心底怪怪的感觉,当然没注意饭桌上两个人的你来我往。

接着钟老还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娘娘莫急,许是不久之后您就是娘娘了呢!”

咸毓这会儿终于感受到这老人有老年痴呆了……

瞧,他开始说起病句来了!

怪不得哦,酷盖说他不会乱出去说话的。因为谁信老年痴呆的人说的话呢。

楚蔽看着她的反应。

她低着头,也不知又往何处想事去了。

她总是这般,朝气时是她、愣神时亦是她。

他看在眼里,无声地思忖了一番。

钟老也若有所思看着这两个年轻男女。

他没想到今日他顺便见着了这么一出。

这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嫔妃倒也是个稀奇古怪的人。

这时,楚蔽忽然犀利地问道:“你来了这么久了,若是有人上你殿里去找你,该如何是好?”

咸毓抬起眸来,神色还有些愣怔,回道:“会有人来找我嘛?”

她那殿那么冷清,不太会吧?

楚蔽紧接着提醒道:“我去找你时,不就有不速之客吗?”

对哦……

一时之间咸毓只是木着一张无辜的脸,唯有水汪汪的双眼一眨一眨的,没有说话。

楚蔽盯着她说道:“若你赶不回去,出了什么岔子呢?”

他说得好恐怖哦。

咸毓也听懂了。

如果最坏的结果,她被人发现,她跟着他不明不白地出门玩……这事可不算小……

咸毓有些无辜,她只能眨着眼问道:“那殿下你会飞吗?”

实在不行只能驮她赶回去了吧?

“……”钟老听不下去了。

此时他也破罐破摔不管什么礼节了。

既然这狗男女在此刻忽然拉拉扯扯了起来,那桌上这些二人没心思用的菜就都归他了!

楚蔽盯着她的眼睛。

她这回是有些被他的话吓着了,想到了最坏的打算。毕竟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代帝的嫔妃,还当他是皇子。

这表明她一直都是头脑清明的,并非顾左右而言他地往常模样。

一旁饿久了的老头正在吞噬着桌案上的剩菜。

而剩下的二人之间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楚蔽回忆起了曾经那个梦。

他还记得,在梦里的“她”最终选择的是与“他”一同“及时行乐”,贪图短暂的光景,不顾一切……

钟老呼啦地喝了一口热汤。

心中如咽喉肠胃一般畅快无比。

他转眼瞧了一眼这男女,既带着一丝诧异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地开口道:“二位不吃了?”

咸毓闻言转过头来,倒是柔声地问了一句:“你还饿吗?”

钟老一怔。

咸毓以为他还饿,转而想同酷盖说:“殿下……”

楚蔽忽然问道:“你可知他与我什么关系?”

咸毓迟疑地回道:“赡……赡养关系?”

楚蔽:“……”

钟老:“哈哈哈哈哈!”

咸毓有点慌:“殿下?”

这老人是不是吃饱后又要发病了?怎么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接着,她听得痴呆老人竟然又还说道:“娘娘你倒是个妙人!”

咸毓以为他是在出口揭穿她和酷盖之间不清不白地关系,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

楚蔽面色冰冷地对钟老警告道:“你放肆!”

作者有话说:

钟老:呵呵呵呵呵汪!我也报名了本书的摆烂名额了!你们两个臭、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