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是一夜的雪,好在不大,像是被人隨手撒下的一把細鹽,鬆鬆灑灑,落滿了人間。
因此晏秋早上一起來,就看見了滿目的銀白,雪天像是連成了一色。
他連忙把窗外的那盆核桃枝搬了進來。
很快,樹枝上的那層薄雪就在滿室的溫熱中融化,變成晶瑩的雪水,一滴滴往下落。
陸軟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實在不明白晏秋為什麽放著家裏那麽多名貴的花草不看,偏要日日看著這根枯枝?
灰褐色的樹皮,光禿禿的表麵,像是以前鄉下人冬日裏燒的柴火。
讓人實在不由聯想起髒舊與破落。
但晏秋如此寶貝這根破樹枝,她又不好說什麽。
畢竟這次回來後他的變化實在太大。
大到她有時會懷疑,傅沉澤是不是接錯人了?
但這種念頭也隻是偶爾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畢竟她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正是他們。
陸軟心底終究是虧欠的。
因此她隻是看了一眼那隻正插在她以前用來養花的紫砂花盆裏,還在不斷滴水的破樹枝,強忍著把它扔出去的衝動,在晏秋旁邊坐下。
然後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小秋,真的不考慮一下你爸爸的提議嗎?”
晏秋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手裏拿著的正是之前那塊還未刻完的榆木,這些日子他好些之後就重新從包裏翻了出來,沒事兒就會刻一會兒。
雖然手臂依舊無法用力,但他有大把的時間休息,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完再繼續。
就這麽刻刻停停,竟然也快刻完了。
隻剩下一個丟丟。
輪廓已經刻好,可是再細致的地方,他卻怎麽也刻不出來了。
明明丟丟的模樣就在眼前,可是一拿刻刀卻好像又忘了,腦子裏白茫茫的一片。
晏秋想,或許是因為它是生自己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