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老了,今年他媽年祭交給沈聆染操持,祭品香燭紙錢一應物事都是他安排人去置辦挑選,畢竟是男孩子,段文秀不放心,跟著幫忙掌眼,也沒出什麽錯處。
當天沈家閉門謝客,沒有外人。沈睦先和沈聆染在前,領著一家小輩在祠堂上香燒紙扣頭,她媽已經去了好多年,多少悲傷也該被時間衝淡,平日裏不怎麽想,可每當香煙一飄,紙灰味兒出來,記憶和情感被勾著,仿佛又回到剛出殯那天。
一大家子人拜完靈位又去墓地灑掃,回來已是晌午,劉嬸掐點在廳裏擺好飯等著。
沈家平日用餐在飯堂,隻有大事兒才會在廳裏擺宴,沈聆染回來那天,確實是他爸刻意給他接風。那日剛在這兒鬧了頓大的,汙了的那張百鳥繡紋的桌布,這幾日天不好,洗了沒幹,劉嬸臨時換張蝶竇牡丹,很不應景。
全家圍坐百靈台沒一個人說話,湯勺碰碗沿此起彼伏,這頓飯吃的安靜又沉悶。
李佳穎吃完飯抱著二寶走了,全程嘟嚕著臉。沈睦先倒沒給誰甩臉色,昨兒個把那筆錢交賬,今天垂頭捧著茶碗,還像以前那樣待在他爸身邊,他大兒子沈琮羽今天也回來了,依舊像以前那樣話不多。
黑木正門緊閉,陽光照在院裏又敞又亮,飯快吃完時,沈聆染轉頭跟沈啟明說:“一會兒給我定張明天回烏昌的票。”
沈啟明拿著筷子,“啊?”怎麽還得回去?
沈宛鴻也有些懵,心說今天可是誰都沒惹他,“你去烏昌做什麽?還有事沒做完?”
沈聆染說:“有。”他擦了擦嘴,正正經經說:“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聆染堂想要發展就得拓寬市場。”
聆染堂這幾年營業額銳減,許多小城裏的店鋪門可羅雀,麵臨倒閉。如今還堅持用傳統顏料的人,隻有壁畫修複師或是年齡大重傳統的中國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