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大試,盛京城中細細密密下了場雨。
這雨勢不急,涼絲絲的,落在霍皖衣白皙的手腕,飛濺出幾滴雨珠。
進了廣學府,不再有雨滴落下,領路的官兵神情肅穆,照舊將霍皖衣帶去了昨日的那間考室——不同的是,霍皖衣昨日是在此處答題,今日,他要留在這裏,等候考官們的召見。
這卻是件很考驗運氣的事。
因為一個人的文采如何,見識高低,觀其所作文章便可窺得一二。
然而文章才華,不過是滄海一粟。
尋常人能與為官者相對而談,更能談笑風生的,難之又難。
心性高低就需由此來看。
但有的人也許偏巧今日就不好運,作答時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滿盤皆輸。
這樁事如此考驗運氣——霍皖衣偏偏是運氣不佳的人。
隻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坐在考室裏的座椅上,十指交叉著,做了個與謝紫殷的習慣完全相同的動作。
而他隻等了半盞茶的時間。
隨著前來傳喚他的官兵走在廊間,霍皖衣摩挲著手指,心想前一位學子若非是文采斐然,就應是表現欠妥,否則斷不會隻用半盞茶的時間——快得霍皖衣都還未細細思考什麽別的問題。
他這般想著,仰頭看了廊外。
飛雨漫天,晶亮的雨絲從他眼前滑過,無聲無息的墜落在地。
領路的人停下腳步。
霍皖衣淺淺吸了口氣,他整理好衣衫,踏步走進。
這是個很普通的房間。
沒有金子堆砌,沒有華貴擺飾,隻是擺放了幾張椅子,考官們就端坐其上。
無數學子的將來就寄托於此處。
可它平平無奇。
霍皖衣的目光從上座的考官臉上掃過,他躬身施禮:“學生霍皖衣,見過諸位大人。”
說來他已有很久沒有這樣對官員施禮。
往常都是旁人諂媚恭維他,遠遠見到他,不是避開,就是急匆匆追來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