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皖衣坐在寬大的座椅之中。
他漫不經心撫摸著手裏的奏折,冷笑道:“試探虛實,怎麽就試探到了我的頭上?”
那人可說是恐懼的。
……也許是懾於霍皖衣的權勢,也許是懼怕霍皖衣狠辣的心計。
這樣一個權傾朝野的大臣,站在芸芸眾生之上俯瞰世間,心裏更有數之不盡的陰謀詭計。
人人懼怕他。
人人亦渴望他。
“……霍大人明鑒,”那人咽著唾沫艱難開口,“這、這也隻是此人垂死掙紮罷了。”
在這波譎雲詭的地方,帝王的一言堂,霍皖衣能始終站在權利旋渦的中心,便足以讓眾人仰望。
哪怕他滿身汙名,縱使他遺臭萬年,就算他喪盡天良。
也還是會有人前赴後繼而來,想借走他一縷東風。
然而從無人過問他有怎樣的過往,他是否快樂歡欣,是否得到無上的權柄,因此隨心所欲地順心遂意。
霍皖衣沒有軟肋。
他高高在上,他無堅不摧,他在帝王的身邊,卻始終不曾被人超越、被人取代。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借著種種機會來試探。
可他們一無所獲。
他們聽說過霍皖衣的名字,聽過天下文人對他的口誅筆伐,卻不曾真正見到過他。
一個沒有軟肋的權臣——令人心驚膽寒,無從掙紮。
伴隨著昏暗的燭,奏折被霍皖衣用力擲在桌上。
燭火閃爍一瞬。
霍皖衣昳麗的容顏上笑意鬼魅:“是麽,那我很期待他能垂死掙紮到什麽地步。”
楊如深意識到這新任的兩位同僚絕非凡俗。
論說他們時,他下意識想到龍入淺灘這樣大逆不道的詞句。
可這卻是他對霍皖衣和梁尺澗兩人最深刻的感受。
才華隻是這兩人身上的冰山一角,若單單以才華論之,反倒是這足可壓倒眾生的才華成了拖累,掩蓋去他們一身的燦爛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