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夕成灰

第9章 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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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陵山上落針可聞。

禁衛團一身勁裝行走於流水車馬之間,比照函件,對應各車官員,理事一絲不苟,連拉車的駿馬也仔細察看過,唯恐迎來豺狼虎豹禍亂。

展抒懷為霍皖衣召雇的馬車亦藏於其中,距離不近不遠,隱隱能透過車窗望見車外境況如何。

霍皖衣坐於上,神態自然,竟有幾分輕鬆。

反觀不必去“以身涉險”的展抒懷,卻是飛快搖扇,間或長歎一二聲,和著車外悄悄無聲之景象,又教人心神更亂。

然而合該於此時、此地最為緊張難安的人,卻漠不關心般,慢悠悠為自己斟茶煮水,品茗觀書,甚至於見到書中有趣之處,還會笑出聲來,以示自在。

展抒懷道:“霍皖衣,你怎麽一點兒也不擔心?”

霍皖衣今日著了身淺紫長衣,外衫如蟬翼般薄,素色罩身,襯配那張穠豔昳麗臉龐,映出舉世無雙之絕色。

聞言,他抬起雙眼,將目光自書冊中移轉:“我為何要擔心?”

展抒懷道:“這是難得的一次機會。”

霍皖衣道:“我自然知道這次的機會很難得。”

展抒懷蹙眉反問:“那你還看什麽書?喝什麽茶?我難道費心費力幫你,陪你賭這一場,就是為了看你坐在這裏品茗讀書?”

霍皖衣問:“這有何不可?”

展抒懷歎息一聲,道:“你就這麽自信新帝必然接納你的投誠?”

——倘使今日還是昨日之日,前朝盛時,霍皖衣身居高位,無數人對其俯首叩拜,那他投誠於誰,皆是如甘霖恩賜。

隻今日之日已非昨日,霍皖衣亦不再是能把持朝政的霍仆射。

他如今是罪人、是階下囚,亦是籠中雀。

展抒懷又道:“如若新帝並不認為你霍皖衣有什麽大作用……你今日賭的東西,十倍百倍也還不給我。”

然而霍皖衣的神情還是沒有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