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澤玉聽從辛鈐的話,默默鑽進被窩裏躺好。
半張臉埋在軟和的衾被裏,隻拿一雙忽閃的杏眼去打量立在床邊的男人。
“躺、躺好了……”原本清朗的聲音被困於絲帛綿綢之下,顯得氤氳模糊。
辛鈐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並未啟唇有所言語,寢殿內徹底安靜下來,唯有雕花燭台上燃燒的鮫人蠟時不時傳來些燭芯炸裂的‘劈啪’聲。
燕澤玉等了半晌也不見對方有所動作,猶猶豫豫道:“今夜……不懲罰了嗎?你、你是困了嗎,若是困了……”
“不困。”辛鈐這會兒倒是願意開口了,短促地一句將燕澤玉打斷,繼而詢問道:“小玉之前被戒尺懲罰過嗎?”
話語間,男人手中玄黑色的戒尺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存在感十足,實在是叫燕澤玉難以忽視。
“小時候,教我詩詞歌賦的先生用戒尺打過我。”想起那個時候慘痛的記憶,燕澤玉忽而打了個寒戰。
其實他已經記不太清那個時候的疼痛了,先生當時不一定打得很重,但小時候他對那個嚴厲又凶狠的先生很畏懼,所以對於那天被打手心的記憶下意識刻畫得更深。
辛鈐似乎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英朗的眉頭微微皺起,“疼嗎?”聲線比半刻前更冷了幾分。
“疼!”燕澤玉將左手伸出被子外,攤開掌心給辛鈐瞧,“我還記得是打的左手,當時手心有一條紅印子都鼓出來了!”
從小到大的經曆告訴他,有人詢問時,喊疼總是沒錯的,大哥會替他聲討,父皇會為他做主。
仿佛全世界上所有的關心都會偏向他。
但燕澤玉不確定辛鈐這次會不會心軟偏袒——他總是看不透這個男人。
男人垂眸看了眼他湊過去的掌心,白皙,就連掌心的紋路都很淡。
“那我們這次不打手心。”
聞言,燕澤玉猛地望向辛鈐,視線正好與對方凝望而來的眸子撞上,仿佛陷入幽暗神秘的森林,詭譎、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