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台上晃動的火光打在辛鈐輪廓分明的側臉,手中古樸沉穩的玄黑戒尺也被籠罩在燭光裏,反射著淡淡的光暈。
但辛鈐低垂的狹長眼眸卻是黑沉的,光亮似乎被那濃鬱的玄黑眸子盡數吸了進去,吞沒不見,獨獨留下古井般的幽深。
被這樣居高臨下注視著的燕澤玉隻覺得肩上壓了一坐無形卻重若千鈞的大山,沉甸甸的、叫人心弦緊繃,心尖發顫。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驅使著自己僵硬的身體往床榻內側挪了挪,可辛鈐卻沒有要上。床榻的意思,那微微抿起的唇瓣開合,語調不輕不重地說:“坐到床邊來。”
等待燕澤玉坐過來時,男人便拿著戒尺在手中把玩,指尖撚起豔紅的輕盈的流蘇穗子,從頭至尾,緩慢地捋順——
這流蘇是極細的蠶絲浸染顏色後,十股合一,耗費不少人力財力才得一穗的,在燭光下晃動時,流光溢彩又輕盈無比,拿在手心捋過指尖的感覺也舒適,清涼柔潤、似美人青絲。
燕澤玉慢吞吞到床邊坐好,辛鈐平淡的目光掃過來一眼。
少年似乎對接下來的訓問很是緊張,形狀姣好、唇珠飽滿的朱唇輕抿著,抓在寢衣衣角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也不敢抬頭看他,漂亮臉蛋微微低著,披散的青絲垂落在身前、臉側,晃悠悠的。
辛鈐伸手想幫燕澤玉將鬢角的碎發捋過耳後去,甫一抬臂,卻見身前坐著的人敏銳地往後躲避,像隻受驚的小貓。
辛鈐動作一頓,說不上來此刻什麽心情,卻將手中半臂長的玄黑戒尺收到身後。
“怕我?”
話語間,他瞧見燕澤玉微微收緊的圓潤白皙的腳趾,和腳踝上仍舊掛著的玉鈴鐺,晃動間仍會發出‘叮鈴鈴’的聲響。
辛鈐視線在對方白得發亮、青色血管性感的腳背上停留片刻,轉身去往銅爐中添了些炭火。新炭落於其中,氣流擾動,飄起些許火星和煙灰,繼而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