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嗫嚅着说了一声:“选你。”
一吻触之即离, 她听见一声轻笑。手中的残魂被勾走,大师兄的手从她眼前拿开,而她却不敢睁眼看他。
然而喻永朝却没有继续逼迫她, 静默了半晌, 白芨忍不住去抬眼看向大师兄。
正好落入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中。
白芨想垂下头去躲避这视线, 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心虚, 便睁着眼与师兄对视,直到好半晌眼睛发酸,她忍不住眨了眨。
那片白色衣角闪到她的身前。
她又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而这次是一个十分轻柔的拥抱。
喻永朝道:“等我回来。”
白芨下意识点点头, 又摇摇头, 故作嘴硬:“我等什么, 我可是很忙的。”看不见师兄的脸色, 她又掰着手指补充道,“我要找图腾阵, 调查青鸾镜,还要去调查江流, 总觉得她有点问题……”
然而她话没说完,一根手指竖在了面前,贴到她的唇上,将后半段话全部阻拦下来。
师兄却道:“不走了。”
白芨:?
她的疑惑在下一秒被解开。一股阴冷的气劲在经脉处乱窜, 而唇上的指节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暖源, 将体内寒毒发作的疼痛抑制了些许。
那宽松的怀抱骤然收紧。
也许是疼痛让她失了力气,也许是师兄怀中太过于温暖。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太阳西沉, 月色笼罩之时, 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和师兄不知道抱了多久, 树上的鸟兽都飞走了一茬又一茬,百灵鸟正在树枝上打着瞌睡。而她一直缩在师兄的怀里,犹如在山雾之中御剑而行的朦胧感觉。
喻永朝似乎不觉累,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他看向怀里睡睡醒醒的白芨,神情中泛着柔和的暖意。
如他提供着热源的地心火石般。
直到经脉中最后一丝冷意隐匿下去之时,白芨推了推身前的师兄。
——没推动。
“师妹怎得这样无情,让我用完就被推开。”
白芨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并不是这样想的。师兄与她在这里站了一整天,自己全身的力气都依靠在师兄的身上,想必他会很累。
只是师兄这样讲出来,她像个采补炉鼎的邪修一般……
两人又这样抱了一会。
忽地,喻永朝开了口道:“师妹,我走了。”
白芨不语。
师兄得了残魂,本应第一时间回魔界去融魂,如今却在这里陪她这么久。
融魂之法在古书之中也只是寥寥数笔。倘若师兄要去将残魂与自己相融,定是十分麻烦。
更何况这残魂本就是与师兄极为不同的性子,如若在其中作乱,无疑是多了一分危险。
她过了好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她仍觉得心悸,像是这一别之后,会有什么改变了一样。
——倘若融魂之后的师兄,变了。
那会怎样?
她无意识地用手抓着师兄的衣角,并揉搓着,直到那衣角被扯出了褶皱,扯到喻永朝能感觉到衣角被拽乱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喻永朝没去管那凌乱的衣角,而是抚着白芨的手,和缓地说着:“师妹,没事的。”
紧扣的指节一点一点被掰开。手中失了那片衣角,心中空**一片。然而五指之间却填入了温暖的手掌,她再去抓着,比那片衣角更安稳。
白芨用力攥紧手指,用力到师兄的手被她捏的发白,她才缓缓放松下来。
她知晓师兄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倘若师兄真的变了呢——
不记得那些学扇的时光,不记得她这个师妹,不记得几次拥抱……
腰间的折扇被一股力道带了下来。
随后被重新放入一纸折扇。
白芨定睛看去,那扇钉处翻滚着不同的色彩,似心绪纷杂。这不是她的折扇,这是师兄的折扇。
两人的武器在此刻被师兄换去。
她听见师兄低声说:“如若不放心……我将自己的情绪交予你。”
白芨只觉得腰间的折扇变得格外沉重。折扇轻飘飘的,扇钉似乎发着粉色的光。她用指腹触及之时,那光亮的更刺眼,在这黑夜之中宛如一盏小灯。
待到夜色至浓之时,万籁俱寂,耳边只有腾流河水翻腾向前之音。
喻永朝又重复一遍:“我走了。”
温热的手从她的指尖抽出,白芨轻声道:“好。”
喻永朝又说:“师妹可会等我?”
“好。”
他笑了一声:“那我们下次见时,师妹会说喜欢我吗?”
白芨想开口,口型做到一半才发觉师兄说了什么,等她又气又急地抬眼看去,却只见一阵气流拂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了眼前,循着那月光而去,并没有等她的答案。
*
大师兄走了,她心中有些发怅,触了触唇角,开始思考眼前的事情。
诡异的图腾阵法,显现着巫祖面容的青鸾镜,还有那不知为何不肯交出师兄残魂的江流……
她转过身来,看见不远处散发着金光的九步金莲,佛子仍不眠不休地镇守着那堆邪魔。
如今威胁最大的是那汲取力量的图腾法阵。伽蓝塔中的法阵被摧毁之时,是已故的善清佛子留下的金莲将其粉碎。
其余人的攻击皆为剑斩水流般,斩不断,虽然触及,却无任何杀伤之力。图腾阵无人能毁,只有那枚金莲。
善清舍利中蕴藏的力量把那图腾阵撞碎。可如今也没第二个善清。
白芨看了那金莲半晌,终究没有上前。佛子或许能制遏制一个图腾阵,可她所“见”到的图腾阵法,有着铺天盖地之势。
别说是一个佛子,就那晋王城中所有佛修加起来破阵都不够!
她缓慢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着。
腾流河的河水倒灌入人间,它的周围也有图腾阵。
白芨没有御扇,只是徒步前行着,方便寻找那诡谲的阵法。布下阵法之人似乎分外小心,将图腾阵藏匿的很好,沉仙崖畔的阵法就隐匿在雾气之间,这里本就是常人不愿经过之处,即便如此,还要特意找位置掩埋。
至少能够说明,此时并不是阵法显露之时。
梦中四处都是已经成型的图腾阵,每一个大如日轮,吸取着周身所处地域的生机——阵法所在之处,灵草枯竭,河水倒灌,不见人影。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丝打落下来,白芨没有用手去遮,而是仍在河边寻找着图腾阵法。设阵之人心思缜密,格外会藏,直到细雨将她的发丝打湿,她才掐诀施了个术法,将身上的水汽驱除。
日升月落,行至日出之时,一男子撑油纸伞于雨中走来,因着角度问题,白芨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见袖口的那几道金边。
光芒打在他身后,照的雨丝都清晰了几分,白芨别过头去抬腿欲走,那油纸伞撑于她的身前,遮住了落入发丝之上的雨滴。
她冷声道:“祝景之。”
祝景之凝神去看她。
这一切与梦魇之中何其相似,都是雨天,他撑着伞去替她遮雨。也不顾白芨想躲的动作,抬手之间,一道屏障遮到她的身上。
白芨沉下了脸,挥手弹出三道魔气,直将那屏障击了个粉碎。她闪身躲开头上的纸伞,整个人暴露在雨中,风起之时,水珠顺着发丝落入衣角,洇湿成一片水迹。
祝景之的修为不是在出窍期吗?怎得施下的法术被她轻易破了!
她心念微动,看向对方撑着伞的手。那手修长,与记忆之中那人的手并无不同。只是此时她能看到皮下游走的魔气,虽然只有一丝一毫,她也准确地捕捉到了。
——祝景之,快入魔了。
想到她亲手点燃的食梦草,如此说来,祝景之修为倒退恐怕是被拉入梦魇,碎了坚定的道心。
这样的人,也会有所执念之事,从而修为跌落吗?
祝景之见白芨宁可淋着雨也要挣脱他递来的伞,没说什么,缓缓收了油纸伞,与她一同站在雨下。
和梦境之中所见的同也不同。
区别是,真实的白芨会拒绝他的一切,而他心中的白芨总是在接受着他。
此刻祝景之已然明白自己的心,他这一动,脸色又是一白。
坚定的道心正在缓慢地碎裂,每当他意识到自己所念之物,那裂痕便会更深了一番。
伞尖随着他的动作陷入泥土之中,祝景之面色微白,无措地看着白芨:“师妹,我错了。”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在道与自己之间,祝景之选择了前者。她与仙门的人遵循的道不同,彼此立场有冲突,如今她不在乎玉昆的这群人了,见他有悔意,亦是没什么波动。
白芨看着那微微颤抖的伞尖,沉默了片刻终究开了口:“不重要了。”
她只想把精力放在寻找图腾阵、摧毁图腾阵上,而不是与毁了她修炼道路的那群人多做纠缠。
这一世的新生,在她踏入魔渊,拜入喻陵门下时就开始了。
只是他手中流转着的魔气……
白芨垂下了眼。
祝景之最恨魔修,如今他却要入了魔,当真是可笑又可悲。
白芨抬腿欲走,与祝景之擦肩而过。大雨滂沱而下,腾流河岸的泥浆被雨水冲刷走,令她心悸的阵法在那泥浆之中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鹅蛋大小的阵法,刻在了一块石头上。因着雨水的冲刷,石头从泥土中暴露了出来。
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
流转着的图腾阵法映出一片虚幻,随着它不断盘旋的动作,图腾隐隐有扩大的趋势。陡然间,一股魔火从图腾上方燃起。
白芨垂着眼用那幽冷的魔火炙着流转的图腾阵法,只是那石头都烧得发红,图腾阵没有一丝一毫损毁之意,甚至仍然在不断扩大。
她心生怒意。
翠绿的伏鹰鞭如同嘶吼着的巨龙盘绕在石头之上,与魔火一同像那石头施压,直至石头粉碎,白芨才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祝景之凝神看着白芨的动作。他自然也看到那个诡异的阵法,只是玉昆等人并未再访伽蓝塔,不知道这阵法的可怖之处。
流转的阵法离了碎石,却并没有被摧毁,而是下坠、下坠、坠到那泥土之中,流动的图腾宛若活过来了一般,汲取着地面的生机。
白芨看得全身发冷,血液凝滞,只剩下心跳的声音在回**。
祝景之不知晓阵法的作用,但看到周围的灵气急速流逝时,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白芨看了一眼阵法,魔气在周围留了一个标记,冷声道:“回玉昆,去看看宗门内是否有这图腾阵。”
古朴的邪阵流动着将灵气吸食;又一阵雨水倾盆而下,泥土将阵法掩盖的严实。
祝景之如梦初醒。
师妹同他说话了,师妹让她留意阵法。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雨水滴入唇上,也没能滋润他咬的干涩的唇瓣。
他丢了油纸伞,看着白芨离开,直到那片衣角消失在他视野之中,这才折身往玉昆去赶。
白芨绕着腾流河去搜寻着图腾阵,越往前走,她心中便越是发沉。
树身之上,泥土之中,她能找到十几个图腾阵法。只是在腾流河附近就有这么多——那其他地方呢?
布下阵法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她让祝景之留意,便是让玉昆宗等仙门留意。如若不对这图腾阵加以限制,恐怕不用等仙魔两家打起来,伽蓝塔乃至寒冰潭的邪魔出世,此方世界都得被这汲取力量的邪阵给毁灭掉。
白芨面沉如水。
她凝视着地上的阵法,却只能看,无法毁。
天上的雨渐渐停去,袖中的百灵鸟却是动了动,叼着一个坚硬的东西撞了下她的胳膊。
白芨一怔,将百灵鸟拨动到一边,伸手触碰着袖子里的青鸾镜。
她思忖了一下。
善空说过,青鸾镜能看到因果。那如若用它去照这阵法,是否也能看到与阵法有所关联的东西?
只是这百灵鸟……
她瞥了一眼悄悄给自己暗示的小鸟,暂且不去想。
百灵鸟定不会是普通的灵鸟,它知晓着什么,但它不说。既然它目前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把它当做宠物养着也没什么冲突。
青鸾镜置于图腾阵的上方,白芨蹲下身来去看镜中的阵法。只是那镜子甫一贴近阵法,后者如同长了腿般退却,逃离镜子所映的范围。
看样子,这阵法居然害怕青鸾镜?
白芨的额头滑落下来汗水,此刻她也没心情施展净尘术,经脉中的魔气形成一股囚笼,笼罩在图腾阵的周围,意图阻拦它逃脱。
而那古朴的青鸾镜靠近图腾阵的上方,镜子后面的花纹竟然有几处和图腾阵相同。图腾阵无法躲闪,漆黑的镜面上出现了一道紫光。
一条巨大的应龙陡然显现于镜中。
应龙睁目,眼中紫气缭绕,一声龙吟,震得周围的河流奔腾得更加厉害。
镜面也随着这声龙吟漆黑了下去。
在青鸾镜中画面消失的一瞬间,她看到了江流的脸。
白芨听到了熟悉的清冷声,在身后响起,颇为诡谲,似在雾里捉摸不清:“白芨师妹,在做什么?”
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青鸾镜是照不出人的,她之前试过无数次,还感慨过,“这什么破镜子,连个人影也照不出。”
而在刚刚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江流的脸。
这说明——
江流在画面之中。
她与这图腾阵法有扯不断的联系!
她知道江流就站在自己身后,腿蹲的有些发麻。白芨缓缓站起身来,将青鸾镜收回袖中,无比冷静地道:“我的玉牌掉在这里了,正在找寻。江流师姐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江流若是与这阵法有关,那如今她用青鸾镜发现布阵之人这件事被她知道了,很可能会出事!
而对方声音清冷中多了一丝诡异:“那现在找到了吗?”
白芨刚要回答——
耳边打过一道万分熟悉的掌风,白芨察觉有异,闪身离开了原先所站之处。掌风虽然从她身边刮过,却没有伤及自己半分,而是向着身后而去。
细碎的黑烟自白芨身后燃起,如同无尽的黑夜般,铺天盖地的吞噬着周围的光线,随着一声巨响,抖得树上的叶子尽数落下,宛若秋天的落叶。
她这才转过头去,发现江流站于黑烟之中,神色冷淡地望着她这边。
而她身侧,顾初衍拢了拢身上的狐皮,淡淡地收了伸出的右掌。
很明显,刚刚的掌风就是他挥出的。
至于那些黑烟,当是他的掌风与江流碰撞之后激起的烟尘。
她能感受到,江流出手时的力量远在于她之上,并不同于之前的实力。
江流一直在隐藏实力吗?
如若不是顾初衍及时赶来,打下的那一掌……
恐怕她真的会出事。
顾初衍盯着江流看了一会儿,忽地说道:“这是何意?”
江流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如果不是半路突然杀出个顾初衍,她本可以解决白芨的。既然残魂的事情还没处理,而眼下图腾阵已经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江流杀心渐起。
趁着白芨没反应过来,她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出了手。
哪曾想少祭司他居然站在白芨的这边……
顾初衍站在白芨身侧,白芨把注意力放在对面的江流身上,并看不见他的口型。但是对面的江流瞳孔一缩,紫烟自她身上一寸一寸炸裂开。
烟雾在蚕食她的衣角,江流低声咒骂了句什么,想挥开身上的紫烟,然而它却像黏稠的糖衣一样覆在了她的身上。
白芨亦是看到了江流周身的紫烟,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顾初衍。
这似乎并不是魔界之人所用的招式。
魔界心法大体是依照魔气修炼,绝不可能发出紫色烟雾。
顾初衍温和一笑:“我会保护白芨师妹的,不用担心。”
他似乎真的说到做到了。
缠绕在江流身上的紫烟接连而爆,这一瞬间,浓郁的烟气将眼前的视野扰得模糊不清。
烟雾之后,江流声音扭曲:“顾初衍,你对我出手?!”
纵然她有防备——
可面前之人是妖族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又被大祭司暗中培养这么久。
她敌不过。
白芨似乎并不知晓她妖族的身份,先暴露的是顾初衍!
江流咬着牙退后,着实有些摸不清顾初衍的性子。
本以为他冷眼看了这么久不会出手……
白芨到底是什么人?值得祭司一派这样关注!
想起刚刚顾初衍的口型,分明是“你欲伤她。”
伤她会如何?
——“当心玩火自焚。”
她只是不想阵法过早暴露在众人视野之内,为此除去一个小小的白芨也无关紧要,不过是计划的一环,没了白芨也无所谓。哪曾想魔界众人护着她也就罢了,连同族都能向她出手。
等到紫烟完全炸开,江流身上也多了不少的伤口。就算今天她没暴露妖族的身份,一朝刺杀失败,魔界之人也断然不会再信任于她。
白芨轻轻按住伏鹰鞭,等待着一个时机。
果不其然,见到江流有后退的意思,那翠绿的竹节鞭宛若藤蔓一般灵活,卷着劲风朝着江流退后的方向抽去。
这是她能使出最快的速度。
伏鹰鞭得了力量,不断伸长,鞭法的第六式在这一瞬间竟然被她使了出来。
轰——!
鞭尾一圈一圈缠绕在江流身上,甚至不断挤压着空间。江流面露痛苦之色,她仍在犹豫着要不要使用妖族的力量,脱离此身的束缚。
不能用!
顾初衍冷眼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得江流发冷。
大祭司培养出来个怎样的怪物!
可如若舍弃这具身体——她既能不暴露身份,又能脱身此处。
黑色的衣袍出现在她模糊的视野之中,在那一瞬间,江流眼里闪过了一丝挣扎。
她在想,为什么这种至关紧要的时刻,脑中浮现的却是他?
也是这分犹豫,眼前之人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只是来的并不是黑袍老者,而是白袍之人。白色的鹰嘴面具之下,是如鹰般锐利的眼神。
他看了那伏鹰鞭半晌,轻哼一声,给身后的江流解开了。阳护法声音粗哑:“江岸那家伙可真是给我派了个好活。我本想着,人不在仙门的地界出不了事,怎么如今——”
阳护法的声音陡然沉下来:“害人的倒是魔界的人?”
那道冰冷的目光径直射向白芨与顾初衍两人。顾初衍只来得及道一声“小心”,黑与白交织的光芒自两人身下亮起,那是一幅太极模样的图画,只是与之不同的是,整个太极都是混白色构成的。
顾初衍拉着白芨向后退去。
白光炸起!
土石随着这道白光在二人脚下裂了一路,所过之处树木应声齐断。
顾初衍见势不妙,接连挥出三掌,然而抵不过这道混白的光线。
这白光那是合体期魔修的实力!
他神色变得极为恐怖,却依旧挡在白芨身前。
唰啦——
没有紫烟**开。
一纸雪白的折扇唰啦啦从空中飞过。
顾初衍回过头去——
那一扇,掀起一道更为汹涌的气流。
那一瞬间——就连天色都暗了下来。
太阳被乌云遮蔽在后,混白色的光线黯淡了些许,与白芨挥出的气流对抗在一起。
腾流河的河水炸开,涌上了天际。
白芨迎风而立,足尖轻点在伏鹰鞭之上,再次挥出了一扇。
汹涌的魔气与白光对抗,竟然压了它一分。
轰——
顾初衍睫毛轻颤,似乎被这一幕震撼到。
周围的树木在坍塌,潮湿的泥土在翻滚。而他所念之人,拒绝了他的庇护,挺身而上。
眼前之人,比阳护法所出的白光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