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喀則山,白銀道。
天地幽藍, 大雪紛飛。
“——阿恂?”
葉灼華抬手撣去了鬥笠上的碎雪, 發力推開了沉重的石門。暖融的熱氣混著特殊的油味撲麵而來,空氣中倏然卷起了幾層霧白的煙;入眼皆是密密麻麻的紅線,從穹頂上垂落而下, 紅線末梢係著一方形狀奇詭的金屬,這是偃家機關的零件。
這是陳默恂的習慣。
葉灼華小心地撥開這些紅線, 邁步跨過地上四分五裂的機械殘肢。四處都零落地散落著圖紙, 葉灼華眼尾一掃,上麵是運筆凶險的塗鴉,看得出主人已經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葉灼華眼簾一垂, 麵上淡淡的,沒看出什麽喜怒來, 他向來表情不是很多。他彎腰把這些圖紙收好, 蹀躞帶上的雲容冱雪跟著一歪,白銀刀鞘撞在了鐵爐上,當地一聲響——
陳默恂倏然從陰影裏竄了出來,猛地撲向他背後!
!
葉灼華的戰鬥反應遠在她之上, 他的手本來條件反射地握住了刀柄,手背上青筋都突起了一條, 此時又緩緩地鬆開:
“嘖, 陳師傅還真是讓我一通好找……”
這次是什麽攻擊?是刺、捅、還是紮?
葉灼華眼睛微微一睜。
陳默恂這回沒有一劍攻上來, 反而是攔腰抱住了他:“夫君!”
葉灼華臉色驟然一變,像是被這個稱呼蟄痛了;他難得地有些局促, 握住陳默恂的手腕, 想要掙開她的懷抱;陳默恂沒依, 翻腕抓住了他的手,下顎靠上了他的肩膀:“我做出來了!我厲害吧?誇我誇我!”
她的聲音明朗又清脆,仿佛是喀則山上最澄澈無疇的天光。
葉灼華的心情鬆動了幾分,不由自主地跟著笑起來:
“陳師傅這是做出什麽來了?這麽高興?”
陳默恂矮身一側,穿花繞樹似的來到了葉灼華麵前,她形銷骨立,麵色蒼白,仿佛隨時都能碎成光影和微塵,隻有眼睛在熠熠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