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鸝“生”了一個薄磷出來。
靜、靜、靜。
所有人震驚地看著這無比吊詭的一幕, 一時間天地靜得可怕,隻有黏稠而滑膩的窸窣聲鬼祟地蠕動。
咕嘰——咕嘰——
黃鸝身上那件縹緲薄霧般的裙紗, 此時驟然撕裂成無數碎塊, 她的下/身像是一朵巨大的肉質花,向著四麵八方悍然綻放開去,其間墜下一個沉甸甸的血色囊袋來。
天穹夜色如鐵, 大地烽火如血,房屋力拉崩倒, 生民橫屍遍野。
此時此刻, 驚恐的上京天都裏,一幅詭異而妖豔的誌怪圖徐徐展開:
“薄磷”,從血色囊袋裏, 鑽了出來。
雲雀本來半死不活地躺在一邊,此時泛白的嘴唇艱難地動了動:
“……這是, ‘詭子’?”
“鬼子?”聞戰莫名其妙, “哈,什麽鬼子?”
蘇錦蘿不由得看了聞戰一眼。
雖然想這些不合時宜,蘇大將軍也知道自己多心,但這一細節確實讓她很不舒服, 像是有把小鑷子狠狠地咬了心頭肉一口:
——聞戰,在麵對雲雀時, 是不同的。
聞戰從少年劍聖到靖安軍師, 從意氣風發的“千秋風雨”到“千卦百算”李拾風的後人, 一抽筋剝骨,半生艱難苦楚, 過往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刻刀, 他從紈絝闊少硬生生地削成了現在這副溫和端凝的模樣。
他是蘇錦蘿的丈夫, 聞鎧的父親,靖安府的半麵支柱。
是從什麽時候起,蘇錦蘿已經不記得了,聞戰先前的模樣了呢?
……但是聞戰在雲雀麵前,卻還是從前那般少年,眼神清澈單純,表情簡單坦誠,什麽疑問和茫然都寫在臉上:
“那是什麽?”
雲雀和聞戰,算是多年故友,就算剝開一顆心往裏瞧,他們也並不曾相愛過。
但是歲月在他們之間,卻從來不曾流逝。
“多讀點書。”
大文盲泥腿子雲雀蹬鼻子上臉,反而教訓起真正有文憑的聞戰來,“記不記得我們在樓船上被金鉤人遛著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