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過廊廡,吹起簷下懸掛著的蓮花風燈在兩人頭頂悠悠地打轉。
光影陸離下,少年垂下羽睫,語聲平淡:“好。”
李羨魚展眉:“那便就這樣定下了。”
“你是第一日來宮裏,許多地方都不熟悉。這樣吧,我帶你去住的地方,在路上還能與你講講宮裏的一些規矩。”
她轉過身,步履輕盈地往殿前走。
“其實披香殿裏的規矩並不算重。卯時起,亥時歇,需要值夜的時候也並不多。份內的事做完了,便可以回到自己的配房裏歇息。每月食銀三兩,米三鬥,公費製錢七百。吃穿都是現成的,不用另花銀子的。”
“如今殿內的宮人並不算多,各處的配房大多空著。你若是喜歡哪一間,便可以直接住進去。原是兩人一間的,可你若是不習慣與旁人同住,獨自一間也是無妨的。”
“配房裏有浴桶可以沐浴,我待會再讓月見選幾套幹淨的衣裳送來,你先穿著,等明日裏去影衛署上完名,再換他們的服製不遲——”
回到自己的披香殿裏,李羨魚便將殿外謹言慎行的規矩忘到了一旁,想到什麽,便也說起什麽。不知不覺間,倒也說了這許多。
而臨淵始終跟在她身後三步遠處,隻沉默地聽著,並未出言打斷她。
直至她止住了話茬,臨淵方淡淡應道:“好。”
月見遠遠瞧著,悄悄拿胳膊肘搗了搗身旁的竹瓷,咬著她的耳朵小聲道:“看著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呢。”
“豈止是不好相與。”竹瓷想起白日裏的事來,語聲有些發抖:“你可知道,方才在宮外……”
她語聲方起,卻陡然對上少年寒涼的視線。
隔著深濃夜色,一直沉默著跟在李羨魚身後的少年不知何時轉首看來。
他的眼眸濃黑,眸光卻銳利如出鞘的白刃,寒意涔涔,鋒銳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