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沈夫人倚著靠枕笑了。
有個擅長興風作浪的夫君,她早練就一身靈活應對的本事,也練出一雙會看人的眼睛和能容人的肚量。
一開始,她對喬雅南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家中無需拿懷信的婚事去聯姻,她又是隔著一層的母親,既然懷信喜歡,那便如了他的意,換來他對自己的親近也挺好。懷信是在培郎身邊長大的,該有的心眼不會少,他看得上的人當也有可取之處,至於其他的,以後她慢慢教就是。
可她沒想到竟然連培郎都很是看得上,和了因大師兩個加起來近一百歲的人拆了人家的信看,她好笑之餘也好奇,培郎多挑剔的人,滿京城他看得上的都挑不出幾個來,便將信要過去也看了看,隱隱就有些明白了。
京城的貴女是按著一個模子長的,學差不多的東西,差不多的想法,所求同樣是嫁進更好的人家,給家族帶來更大的好處。就連走女大人那條路的姑娘都不如以前多了,她們就像個木偶人一樣,提手她就手動,提腳她就腳動,隨著各家後院越來越熱鬧,還將那些肮髒手段都學上了手。
這幾年她暗暗留意,也曾去相看過幾個,不要說懷信,就是她都看不上,要是去問培郎更不得了,他能挑出那一家子人百千個毛病來。
可喬雅南和她們完全不一樣。
家世是沒落了,可文師後人的風骨還在,一身所學不亞於那些在名師手下受教的學子,能將她教成如此這般,可見沒有半點名聲在外的文茵是個多有內才之人。
培郎不看家世,常說家世就是個殼,厲不厲害得看這個殼子裏裝的是什麽,相比起家世,文茵母女這樣的他更看得上些。
沒見著人的時候她擔心過,就怕她本人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好,可真正接觸過後她更滿意了。
不見怯懦軟弱,該有的膽子她有,該有的細心謹慎她也有,頭腦裏裝著的東西遠勝她表現出來的那點聰明,知道什麽時候該客氣,什麽時候可以坦承,種種關係拿捏得當。敢接下善意,也敢回報,就算禮儀上差著些,也直白了些,不擅迂回拉扯,可這些遠沒有她會的那些難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