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偏执独爱我

第102章 如临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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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量精瘦,腰背挺拔,又有一张极其出众的俊脸,身上所穿所佩戴之物都很是金贵奢华,且举止形态自负坦然,很难不让人多看几眼。

他握着折扇,透过扇面能看见那双令人生出寒意的冷眸。

程大人,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会被刁妇缠的无所适从。”

伴随着居高临下的嗤声,容祀晃了晃折扇,程雍已然反应过来,正要行礼,却被容祀挑着双手抬了起来,眸眼一对,两人心领神会。

赵荣淑的腰好似断了,落地时候的咯嘣声后,她如死鱼一般躺在那处,弯都不敢再弯一下,她低嘶着凉气,鼓鼓阴冷沿着口腔鼻孔窜入肺腑,她动了动手,蜷缩着手指抠进了土里,眼珠循着声响,在看到来人后,犹如被闪电劈过一般,满是错愕的愣在当场。

竟是容祀!

他居然过来给赵荣华撑腰!!

为什么?!

赵荣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生出一股莫名的嫉恨,凭什么?!

尽管幼时起她便知道赵荣华相貌出众,冰雪可爱,可那时的她根本不曾有一点不虞之心,哪怕赵荣锦赵荣绣时不时去找她麻烦,她赵荣淑也从未与她们为伍,合起伙来欺负她。

只一张皮相罢了,刑克双亲,还得仰着祖母的鼻息讨生活,哪里值得羡慕,分明可怜的很。

可就是这么一个可怜人,今日却活的能把许多贵女踩在脚下。

赵荣淑抠着泥土,唇角抖了抖,喉间发出哀鸣般的嘶吼,像是破烂风箱没命地鼓噪。

一双精致的靴子来到面前,绣云纹红缎面小靴,再往上便是月白色锦衣,腰束紫色镶玉蹀躞带,玉带板下挂着一枚绣黄婵香囊,颜色鲜亮,正映着夏日的气候。

一眼,便能瞧出是赵荣华的手笔。

赵荣淑抬着头,双目瞪得滚圆。

那人的声音似带了鄙薄嗤笑,“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他余光一扫,赵荣淑后脊毛骨悚然,沿着那目光看去,堪堪瞧见爹娘被人押着,上了一辆马车后,马蹄子受了惊,狂躁的扬起来嘶鸣。

不…陛…求您放过他们…”

赵荣淑张着手,十指如枯槁的柴木,狰狞地抓向不知名的地方,额头上鼓了青筋,泪水糊了一脸。

正在亭榭驻足的赵荣华,松开手指,落下了帘帐。

轻柔的纱幔拂来,带着一股木槿花的香味,淡淡的,沁人心脾。

送茶的小厮弓着腰,客气地将果子茶水奉上后,见她看河对岸的光景上神,不由自行开了口。

贵人怕是不知其中龃龉,那个被踹飞的姑娘原是赵家嫡女,从前传出来的名声最是大方得体,许是因为赵家分崩离析,刺激了她,这会儿竟像疯了一样,满口胡话。

谁都知道,赵家小小姐死了…”他压低了嗓音,眼睛咕噜噜转了圈,见无旁人后,又道:“下头那位光风霁月的公子,就是赵家小小姐的未婚夫,还是当今陛下为太子时给两人赐的婚,可惜了。”

赵荣华带着帷帽,白纱轻轻遮到颈下,那小厮单从她婀娜的身姿便隐约觉得其中是位顶好看的美人,那手指青葱一般,皙白如玉。

他抄着手,叹气道:“都说赵家是被那李氏害了,连带着百年的基业也救不了她造下的孽障,那二房跑了,大房木讷,没分到几个银钱不说,还给抵了债,这个赵家嫡女,眼下看来,也委实有些可怜…

早些年姚…凭着赵家那位小小姐的相貌,赵家算是来到了鼎盛时候,京中多少名门望族给了那人颜面,跟赵家结交,可惜了,树倒猢狲散…”

赵荣华从荷包里拿出一粒碎银,递到那小厮手中,“烦你做两道爽口小菜,再弄一壶果子酒,那冰鉴里头的酒太烈,要去名桂坊买。”

这小厮口若悬河,若不及时打断,恐他会扒着赵家那点事,说个底朝天。

赵家前后百余年,若说起来,没个三五时辰,讲不透彻。

小厮得了赏,眉开眼笑将汗巾往肩上一甩,退了出去。

偌大的顶楼,便只剩下赵荣华一人。

胥策抱着胳膊守在门口,凭着出色的听力,大差不差将河对面的光景了解了七八分。

容祀睨着赵荣淑,本想一剑捅死了事,可他惦记着对岸亭榭中观望之人,勉强压下杀意,却难免压不住心中的蔑视,“自己蠢祸害自己也就罢了,还想出来连累旁人,你且做个人可好?

若往后安生,咱们便各自安好,若敢再生悖语,你知道后果…”

他神色轻浮,语调浪**,围观的百姓只以为他是哪家贵公子,又因他与程雍相识,便愈发觉得是京中新贵,故而低声窃窃,也不敢招惹是非。

赵荣淑颓败的脸上涌出一抹绝望,在看到那人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如失重般,咣当一下后仰过去。

赵家过往十几年的兴盛繁华如一出出闹剧,在她脑中不停兜转。

祖母严苛肃穆的脸,爹娘爱护她时,慈眉善目地叮咛,兄长温润儒雅,被她戏称作书呆子,二房那两个妹妹,一强一若,最爱争风吃醋,攀比成风,二叔和二婶的刻薄她自小就一清二楚。

画面斗转,最后却停在一个雪肤花貌的女孩脸上。

她永远都在挣扎着活,见谁都先打招呼,行礼,规矩做的比谁都足。

比起赵家嫡小姐,她更像是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孩子。

赵荣淑分出去一点温和,她便受宠若惊,左一声“大姐姐”右一声“大姐姐”的唤她,像只被人厌弃的小猫儿小狗儿,好容易找到个不嫌弃的主儿,便贪恋她的丁点好。

赵荣淑仰着头,头顶的白光愈转欲烈,忽然,嗡的一下刺耳翁鸣,眼前一白,她坠入了无尽的昏迷之中。

冰鉴中的酒将将放上,容祀便将折扇一收,抬脚跨到阶上,“都瞧见了?”

赵荣华掀开帷帽一角,轻启红唇:“多谢你。”

谢我什么?”

容祀笑着,一撩袍子坐下,招了招手,便将她抱到膝盖上。

谢我维护了你的名誉,还是谢我没杀了她?”

他握着她的细腰,仰头啄了啄她纤巧的下颌隔着薄纱,欲遮不遮的小脸更是好看,仿佛能看见她微微发红的两颊,呼吸间都是恬淡的香气。

你是在给孩子积德。”

赵荣华虚虚搭着他的肩膀,想着方才赵荣淑惨淡的场景,心中难免五味杂陈,然面上却是不显,只朝他莞尔一笑,哄得容祀当了真,只以为自己成了她的神,无所不能地叫她崇拜仰慕。

他自然高兴的厉害,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影儿都没见的孩子,脸倒是大的很。”ωáP.ā⑥ΚsW.cóm赵荣华轻靠在他肩膀,环着他颈子,奉承着好话,“你我的孩子,那脸不得有炊饼那么大。”

容祀抖了抖嘴,半晌没笑出来,倒很是认真的警告:“莫要瞎说,若真有炊饼那么大,生为男子娶不到美妇,生为女子嫁不着良婿,这辈子都得孤家寡人一个,可怜的很。”

缓了缓,又郑重其事道:“咱们两个的孩子,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儿,知道吗?”

说罢,又不放心地盯着赵荣华,拉着她的手敲了三下桌案,默默念叨:呸呸呸。

赵荣华鲜少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的有些失控。

容祀拧眉,掐了把她的腰,“再笑我就在此办了你。”

闻言,赵荣华立时停了动作,一脸端正的坐直身子。

容祀满意的摸过桌上的果子,吃了口,又塞到她唇边,“跟你一样甜。”

小厮上来,从冰鉴中取出果酒和冰镇过的蔬果,一一摆到案上。

他早就认出容祀便是方才河对岸出脚的人,故而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唯恐哪句话不合适,得罪了这位大爷。

他做事利索,很快收拾稳妥,一弯腰就要后退着出去。

容祀却忽然叫他,那小厮出了身冷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客官,您还有什么需要的?”

找两个人,把对面那女子抬着去找个大夫,人醒后随她爱去哪去哪。”

他拍了两张银票在案上,那小厮一见面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忙摆手解释,“客官,使不了这么多银子。”

容祀一挑眉,那小厮避开了将头低的更往下些。

剩下的留给她便可。”

那她若是问,您…”

不必理会。”

得咧,小的保证做的妥妥帖帖。客官你吃好喝好,小的这就去了。”

他踩着轻快的脚步,一溜烟出门,下了楼去。

这等善心事,容祀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做,有些手生,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不适感。

像是惺惺作态一般。

他摇着折扇,嘴上一凉,却是赵荣华剥了颗冰镇的葡萄,含着送了上来。

他眉眼一喜,又想装作不那么猴/急的样子,遂凛声屏气道貌岸然的问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赵荣华一愣,含着葡萄的樱唇下意识的就往后撤了撤,有些赧然的想悄悄吞下去。

容祀见她似鹌鹑般,一吓便缩回去,不禁一急,哪里还顾得上矜持,揽着她小腰便往自己身上一按,张开嘴巴咬住那半颗葡萄。

汁液崩开,溅在两人下颌上。

赵荣华的脸又红了一层,她从前怀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又去擦他的,还未碰到,忽然又想起这厮很爱干净,遂把帕子塞回去。

低眉,便见容祀一脸愤懑的看着自己。

别这样,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她推了推他,容祀别扭的抱紧些。

赵荣华以为他还没吃尽兴,遂又从定窑缠枝石榴纹葵口碗里,取了颗饱满剔透的葡萄,仔细剥去了皮,纤纤手指捏着,往他嘴上一塞,声音软软,“这葡萄是西边来的,又甜又水,冰过后,好似更甜了些。”

容祀却不开口,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赵荣华被看的心里发怵,见他不吃,也不好浪费,索性一口含住,将要咬碎,那人忽然如狼似虎般箍住自己的后脑,欺身上来。

尖尖的牙咬住她的唇,舌尖尝到了葡萄的甜,不肯罢休,胡乱造作了一番,直把她亲的小脸通红,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时,这才悠悠松了口。

他一松开,赵荣华如临大赦,靠着他的肩膀大口呼吸,就像被弄到水面的鱼,好容易平复下来那人正好整以暇地托着腮,眸光还盯着她的唇。

她不知,那里被蹭破了皮,隐隐渗出血丝,更有种叫人欺负的欲/望。

赵荣华面上一热,再没耽搁,起身后绕到他对面,捂着两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