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的字句斬截利落, 聽得段明神情一肅。
他抬目,觀察魏玘, 隻見身邊人的眉宇銳如刀鋒, 不存半點動搖。
至此,弦外之音已分外清晰。所謂神女說辭,並非坊間傳聞,而是肅王一定不易的命令, 係要借百姓與文人之口, 為阿蘿締造神話。
段明了然, 道:“在下確有耳聞。”
魏玘於他本就有恩,阿蘿又是他傾慕之人, 他萬沒有推辭的理由。
“不過……”他頓了頓,續道,“神女玄妙莫測, 翼州眾議紛紜。在下聽過的那則傳說, 未必與殿下的見聞一致。”
魏玘道:“但說無妨。”
段明垂首道:“在下聽聞,翼州受害,神女悲憫萬民苦難, 特此降世化災。”
聽見這話, 魏玘挑眉,好笑似地睨了段明一眼。
“確實不同。”他道,“本王聽聞,水害乃陰陽之凶,今上修政祈禳、化凶為吉, 神女受其感召, 故而救苦解厄。”
兩類說法涇渭分明, 內涵大相徑庭。
段明心知其意, 垂首道:“原是在下耳聞有差,多謝殿下指正。”
魏玘淡淡嗯了一聲,不再開口。
一時間,二人陷入沉默,並肩於遊廊之下,身影蕭條如林。
恰在前方不遠,阿蘿邁出東廂房。甫一見她,等候的孫家人立時上前,與她絮絮問過什麽,便破涕為笑、轉憂為喜。
看來,因有阿蘿診治,病發的孫七郎已平安無恙。
魏玘見狀,眸光一柔,漾開清明的欣賞。
對於如此情景,他早有預料,眼下當真目睹,心底的喜悅卻遠遠超出預期。
這喜悅既是為阿蘿,也是為孫家人——阿蘿隻說自己貪心,他又何嚐不是如此?他與她一樣,無論愛侶或子民,都不願放棄。
“殿下。”段明忽然開口。
魏玘目光未轉,下頜微抬,示意對方繼續。
段明又道:“在下有幸聽得神女事跡,願作詩賦詞,描繪今上仁政、神女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