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25章

字体:16+-

◎避子药◎

屋檐上传来响动, 烛火噼啪一声。

顾云庭望着她怔愣的神情,睨下眼皮:“我没有那么大能耐,翻不了当今亲裁的逆王案, 答应救你哥哥,也只能救你哥哥,再救不了旁人。”

邵明姮咬着唇,明媚的眼眸瞬间暗淡。

顾云庭扫了眼她罗汉榻旁的案录,缓缓说道:“你要看那些书,我不拦着,但你需得明白,我不会为尘埃落定之事耗费心力。”

“即便宋都督是被人陷害, 郎君也不管不问吗?”

“朝廷争斗本就会此消彼长,他是否被冤枉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我知道了。”

邵明姮知道这便是现实,换做旁人不会比顾云庭做的更好, 事不关己, 便总想着明哲保身, 他人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

外头起了风,吹得楹窗吱吱作响, 扑进帘帷的空气湿漉漉的, 蛙鸣停止, 墙角的小虫也试探着, 偶尔发出微弱的鸣叫。

顾云庭撑着身体,右手将她虚掩的绸衣解开,肌肤盈盈似雪, 一寸寸的白像是最上乘的缎子, 他喉间滑动, 抬起眼皮看她的眼睛。

她很紧张, 虽合着眼,但睫毛一直在眨。

唇抿着,鼻间的呼吸像急促的小兽。

初次着实给她不好的印象,才会让她如此恐惧害怕,顾云庭缓下来,没有急着索要。

他的手掌抚在邵明姮左颊,能感受到她在颤抖,女孩的脸似桃花瓣,他望着她,想起她名字里的“姮”字。

邵准应当十分宝贝这个女儿,若不然也不会以仙娥比拟,月宫里的仙娥,该是何等的珍爱。

手指落在她眉眼,他安慰:“邵小娘子,我尽量轻一些。”

邵明姮瘪了瘪嘴,抖得更加厉害。

“蝉翼轻绡傅体红,玉肤如醉向春风。”

吟完这两句诗,邵明姮便觉一阵冷寒。

光透过帷帐,落下满室胭红,犹如落日余晖,朦胧柔美。

一夜风雨,屋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将那薄薄的水面震开层层涟漪,纹路轻缓柔和,凉风乍至,那团积水失了凭借,几番滚动,贴着叶子聚成一颗晶莹的珠儿。

缱绻的鸟儿慵懒伸展羽翼,脑袋碰到叶子,水珠滴进张开的红喙。

门从内打开,穿戴整齐的顾云庭握著书卷,站在廊下默读复看。

长荣端来水,想叫他洗把脸,他指了指屋内,随即转过身脚步轻挪,示意长荣把水端走。

邵明姮起的晚些,爬起来时屋内已然明光冉冉。

腿上有零星红痕,她拉过薄衾遮住,去捉小衣时,发现胸口腰间皆有痕迹,她环住双臂,昨夜的荒唐历历在目。

顾云庭读书多,手指点墨一般,诗句成篇。

什么“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诸如此类,好似将毕生所学信手拈来,偏他生了张薄情寡欲的脸,便是说着这些风/流话,也显得正经坦**。

苦了邵明姮。

拼尽全力克制自己,有时实在没法,便只好咬住舌尖,将声音生生咽回去。

倒好似是她不对,是她不该,始作俑者却一副冷冰冰的君子状,着实受了莫大的委屈。

纵然不甘不愿,却还是凭他做主。

......

临近初秋,有时便觉得凉飕飕的,但披风刚罩上,日头又没命的暴晒,照的人眼睛睁不开。

冯妈妈炖了山药煨老母鸡,鸡肉紧实劲弹,香而不腻,汤的味道更是鲜美,将山药的软糯滋养进去,混着鸡肉的浓香,邵明姮吃了满满两碗米饭,另有四五块鸡肉。

顾云庭看她红扑扑的脸蛋,餍足的表情,不禁跟着多吃了几口。

邵明姮将鸡汤浇到他的饭里,颗颗米粒渗出香气,嚼起来也更加松软。

用过膳,顾云庭拿帕子净手。

关山急匆匆进门,“郎君,楚州县衙有动静。”

“可是抓住人了?”

“抓住了!”关山激动地说,“来了一伙儿蒙面人,他们对牢狱地形熟悉,竟真的是直奔疯子而去,若非咱们提前布局,那疯子的命便交代出去了。

依郎君吩咐,属下已经安排他们将人关押送审,为防自戕,亦是把他们手脚束缚,拔掉嘴里的毒/牙,此六人如今锁在单独的牢房,郎君是不是要去亲审?”

“剩下的事儿便该是大哥去做了。”顾云庭放下帕子,“你将消息知会大哥,他自然知道交代给谁去审理。”

“可是郎君,人是咱们抓的,为何最后你不亲自去看看?”

“关山,你别忘了我现下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审理案件。”

顾云庭自始至终都明白,他去往各地之所以会受到官员招待,殷勤备至,纯是因为顾家的势力,与他个人无关。

他所倚仗的,亦是顾家带给自己探寻真相的便利罢了。

.....

石榴树上的果子渐大,顾云庭从树旁走过时,往书房瞥了眼。

恰好罗袖捧着账簿来给他看,顺势回了句:“郎君,姮姑娘去柴房了。”

“去了多久?”

他知道她不肯罢休,虽不赞成却也没有横加阻拦。

“个把时辰,秦翀在门口守着。”

邵明姮坐在柴房的杌子上,腰背挺得端庄,逆着光,面容有些看不清。

乞丐也不敢与她对视,干裂的唇微微哆嗦着,除了认下名字外,别的什么都不肯交代。

“陈杰,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乞丐咽着口水,嗓音沙哑:“我不知道。”

邵明姮也不恼火,继续问他:“是谁收买你们,构陷宋都督的?”

“我没有。”他始终低着头,布满刀伤的手背攥的青筋暴露。

“你不敢露面,是因为有人在追杀,对不对?”

乞丐猛地抬起头来,慌慌张张到处乱看,犹如惊弓之鸟,他缩起身体,恨不能把自己藏进砖缝里。

“陈杰,你以为你不说话,事实便会永远掩埋吗?真相不会因为你们背叛而消失,忠勇之士不能枉死。今日你若不交代,明日我便将你放出府去,且会叫你活着的消息传遍徐州城,我倒要看看,你为他们遮掩,他们又是否愿意留你性命?!”

邵明姮起身,杌子磨着地砖声音晦涩沉哑。

乞丐面色惨淡,尤其在听到最后一局话时,几乎快要被吓死昏厥,他动弹不了,只好拼命摇头,嘴里不断地喊着:“不行,饶命....”

邵明姮转头便走。

乞丐大喊出声:“邵娘子,我说!”

与邵明姮猜测如出一辙,只是陈杰交代的更加详细,甚至是如何操作混淆视线,瞒天过海的,他都一口气说出,军械库的兵器,战马,粮草,各自有内奸呼应,他们相熟的几位参军只负责破坏兵器,而战马粮草又有另一条线暗中进行。

“谁给你发的指令?”

“小郑将军。”

“郑坤?”邵明姮认得他,因为认得所以才大为震惊。

“是他。”

郑坤父亲跟随宋都督出生入死,是他的左膀右臂,只可惜他早些年在战乱中留下伤病,当时没有得到根除救治,后来病发,早早故去,而宋都督念及与他的交情,破例提拔郑坤,甚至比对亲儿子还要用心,而郑坤也不负期望,一步步做到副将的位子,是深受宋都督信任的人。

他都叛了?

邵明姮难以平复心情,郑坤在守城战中亦已战死,是非对错无从对峙,但她知道,宋都督死后被冤谋逆,头颅被割下来挂在城墙上示众一月有余,每日风吹日晒,邵明姮每每看到都觉得悲愤痛苦。而郑坤是以殉国的光耀名头正经下葬的,郑家如今繁花似锦,二房更因为郑坤的死得到不少裨益,祖宗排位上,郑坤是受供奉是有人祭拜的。

邵明姮想不明白,这让她深受触动。

半月之后,盐税案风波落定,陈国公洗去贪赃嫌疑,真凶落网,被转移的税银几乎悉数找回,只差一点,便要随着暗道流向不知名的地方,据说税银被找到时,都已经重新铸炼装船,若非去的快,便是沉入江底也未可知。

坊间关于陈国公的流言不攻自破,负责审查此案的官员因功劳巨大,便当今提拔升任,如今已是楚州的长史。

清早的地上开始有落叶堆积,长荣吸了吸鼻子,走到角门前准备去弄马料,一打开门,眼睛猛地一眯。

四口红木箱子整整齐齐摆在阶下,有个管事模样的人毕恭毕敬上前,递给他一封信,不多时,便如从未到过一般,走的无影无踪。

....

“孙泰倒也懂规矩。”

顾云慕一一看过箱子,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品了口茶,乜了眼满当当的珠宝,“他这事办的利落干脆,一连扳倒七名贪赃官员,可惜,没查到是谁主使往外散播的谣言,否则我定要手起刀落,亲自叫他知道顾家不是好惹的。”

“大哥说话需得忌讳。”

“知道,”顾云慕笑,冷肃的眼神往门外一瞥,沉声道:“此案你功劳不小,这四口箱子你权且留下。”

“不必。”顾云庭声音清淡,“我用不着这些东西。”

顾云慕知他是油盐不进的冷漠性子,也不强求,便叫人进来将箱子往车上搬,临了搬到最后一箱,还没抬出廊庑,顾云庭忽然开口。

“这箱给我留下吧。”

顾云慕会意,抬手拍拍他肩膀,使了个眼色神秘兮兮道:“那小外室可还衬手?”

顾云庭瞟了眼,顾云慕哈哈哈笑着,往余晖中跨上马背,双腿一夹便出了正门。

....

“给我的?”邵明姮看着紫檀平托里的珠钗首饰,很是诧异。

罗袖笑,从中捡出一枚榴红色宝石嵌纯金凤头步摇,对着雕花铜镜插到邵明姮发间。

杏眼藏琥珀,朱唇点樱桃。

邵明姮白白的肌肤,双眉微蹙,薄罗轻衫,勾出个玉软花娇的美人身段。

“姮姑娘,郎君待你是极好的。”

“嗯。”邵明姮自是同意,撇开外室的身份不说,其余事情顾云庭做的无可指摘,她虽不知旁的外室如何度日,但也知道必不会好过,躲躲闪闪不能纳进府门,养在外头镇日担心被正头发现,若主君心疼也就罢了,碰上只知尝鲜不知保全的人,便等于一只脚迈进深渊,等哪一日厌烦了,甜言蜜语不再,剩下的只是冷眼,冷眼过去连敷衍都不会有。

外室会是什么下场,或被迎进府里做个通房侍妾,被正头娘子打压训斥,或在人老珠黄时被抛弃,对镜自怨自艾,更或者说,主君烦恶了,找个人牙子转手卖掉,再到另一个男人身下受屈辱。

邵明姮抚着姣好的脸颊,眼睫慢慢垂下。

她只盼望在邵家洗雪前,顾云庭别厌烦自己。

是夜,邵明姮有些熬不住,便窝在他手臂间沉沉睡去。

脸上全是汗,乌黑的头发像一丛丛海草,浓密的垫在两人脑下,丹唇轻启,呵气如兰,两只手蜷曲着搭在脸边。

身上也都是汗,摸一把,犹如触到湿滑的暖玉。

顾云庭拨开扰人的发丝,半撑着身体打量她的眉眼。

看了会儿,便觉得口干舌燥。

原不想叫她起来,但薄衾下的腿动了动,他便重新翻身,将人挪到金丝软枕上,面朝下,她生的极美,像玉兰花待开时的婀娜,每一片花瓣都是精雕细琢的。

他抚着她的发丝,手指缠起来,好似扯疼了她。

邵明姮难受,嘴里发出呜呜的惨叫,猫儿一样绵软,他施加的疼无处转移,她便只能揪着枕面,脸颊被搓的通红。

翌日便起不来,蜷缩在薄衾中懒怏怏的躺着。

待到顾云庭换好衣裳出府,她才慢慢吞吞要了热水,清洗身子,罗袖关门时看到她后背的淤痕,心中不由一惊,只道郎君表面冷情,不成想夜里竟这般虎狼强悍。

再看姮姑娘腰肢袅娜,若柳一般,便愈发觉得可怜。

冯妈妈正在准备晌午的饭,罗袖把从库房拿来的老参递过去,还有几味滋补的药膳,“都炖了吧,炖的浓一点,熬成一碗汤,给姮姑娘喝。”

冯妈妈嘶了声:“可是受罪了?”

“嗯,折腾的不轻。”

罗袖点头,冯妈妈赶紧刷了砂锅,闷上切成块的老母鸡,不多时便咕噜咕噜顶的盖子直响。

邵明姮拉开妆奁旁压在最底下的匣子,摸出一粒黑色丸药,转身便要去倒水,谁知刚一回头,便被门口陡然出现的人影吓得打了个哆嗦,手里的丸药啪嗒掉地,滚了几圈,堪堪滚到那人脚边。

他弯腰拾起来,眉微蹙,问:“这是什么?”

细长骨瓷一样的手指,显得那丸药愈发黑乎乎的,邵明姮回过神,忙上前小心解释:“避子药。”

顾云庭手指收紧,眉间敛起薄怒,依旧淡着嗓音开口:“谁给你的?”

“大将军。”邵明姮如实回答,说完就又走了一步,伸手去拿他指间捏着的丸药,顾云庭没有松开,她抬起眼皮,纳闷的看他。

“他让你吃的。”语气是肯定的,顾云庭将丸药握在手心,背到身后。

邵明姮点头,道:“大将军说,乖乖吃药我才能留在你身边。”

想了会儿,又补了一句:“我听别人说,外室好像都得服药,不许有孕的。”

顾云庭眼神发冷,盯着她的时候一语不发,却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你听谁说的?”

“我以前听的,也忘了是谁说的了。”

官家女眷凑在一起,时常捕风捉影,说些内帷之事,邵明姮和申萝偶尔经过,听见她们窃窃私语,便站定脚步偷听,偶尔能听到谁家养了外室,外室不守规矩有了身子,便妄想搬进府里做正经小妾,后来被正头娘子一副药送去见了阎王。

邵明姮不想见阎王,故而顾云慕把药交给她的时候,她欣然接受。

但顾云慕与她嘱咐过,要悄悄地吃,暂时别让顾云庭知道,说他家二郎是个古怪脾气,知道后指不定要发什么疯。

邵明姮不在乎他发什么疯,但她自己清楚,这药必须吃。

“郎君,给我吧。”她伸出手摊开,晃了晃。

顾云庭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邵明姮不明白他怎么了,昨夜他弄了几回,又没有顾忌,若当真不幸有了孩子,她便完了。

想到这儿,邵明姮赶紧又去妆奁拉开小匣,另外摸出一枚,连水都没喂,囫囵吞了下去。

幸好顾云慕给的多。

......

夜里他又来纠缠,邵明姮便有些乏力,任凭他揉搓了会儿,便死活不肯起来。

顾云庭捏着她下颌,逼她睁开眼睛。

“大哥给你的丸药还有多少?”

邵明姮当真仔细算了算,答他:“约莫三十几丸,他说用完之前叫人去都督府再取。”

“往后不要再用了。”

“可是...”

“那药药性太强,用久了会伤身子,往后若再想有孕,便也难了。”

邵明姮其实不太在意,做过顾云庭外室,往后她也不会再嫁人了,既然不会,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横竖再不会有一个三郎,再不会哄着她,护着她,说一生一世都会喜欢她了。

“那我怎么办?”她仰起脸来,呼吸一点点喷到顾云庭面上。

顾云庭眸色漆黑,深邃浓稠,望着邵明姮时,就像平静无澜的海面,潮水涌动,慢慢蓄积起无穷威力,随时都能天翻地覆一般。

“我会另外找人配副方子,你放心。”

“好。”邵明姮想了想,又问:“那没找到方子之前,我能不能...”

“不能。”他语气冷淡,手臂也适时收紧。

“在那之前,我不碰你。”

.....

院里的石榴红彤彤的挂在枝头,天儿好,日头晒爆了最顶端那个,石榴籽蹦的到处都是。

邵明姮换上秋装,是套杏黄色襦裙,外面配月白褙子,发间只插着一枚玉兰缠枝小金钗,简约清丽。

顾云庭从都督府回来,与秦翀等人说起楚州县衙那个疯子。

秦翀摸着下颌,有些疑惑:“说来也怪,如今盐税案已经查清,那疯子被放出去后,哪都没去,就守在烧毁的房屋附近,嘴里流涎,也不知道念叨什么。”

他们起初觉得疯子是随便从街上抓去的替死鬼,但现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好像疯子跟纵火案真有关联似的,不然他也不会老守在一个地方。

顾云庭沉思片刻,问:“可还有人跟着他?”

“一直都在跟着。”

“他说的话便一个都听不清?”

秦翀嘶了声,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他好像在说小乙小乙,像是个人名,小乙.....”

邵明姮站在门外,只觉天旋地转,脚步被缠住一般。

秦翀扭头,看见她后作揖,“姮姑娘来了。”

邵明姮看看他,然后抓着门框迈进去一只脚,她怕听错了,便不敢挪开眼睛,死死盯着秦翀问:“你说的是谁?谁在叫小乙?”

秦翀诧异,回头看了眼顾云庭,他亦是拧眉不解。

“一个疯子,姮姑娘你怎么了?”

秦翀伸手扶住她,邵明姮闭了闭眼,紧紧揪着他的衣袖。

她这般情形,顾云庭便瞧出不妥,起身来到跟前,打量她恍惚震惊的脸庞,显然,她知道“小乙”代表什么。

“带我去找他,我想见他。”邵明姮缓缓抬起头,继而眼睛恢复清明,“郎君,他不是疯子,你们不要叫他疯子!”

世间能说出“小乙”名字的人,又怎么会是疯子。

年少时,她和哥哥去营中拜访,宋昂身边就站着个同样年纪的郎君,后来他们成了朋友,他是宋都督捡回来的孤儿,赐姓宋,名元正,清朗俊俏,忠心护主。宋昂入军营,他亦跟随效忠,后做了指挥副使。

有次下了大雪,他们约着骑马打猎,邵明姮故意摆脱了哥哥,与宋昂并排慢悠悠溜达,枣红色骏马拴在树上,宋昂一路倒退着走,与她解说山里的热闹。

他活灵活现的讲着,竟没留意大雪覆盖下的窝子,一脚踩空,邵明姮也跟着掉了下去。

积雪厚,两人又都穿着冬装大氅,掉下去根本没摔着,爬起来,听见洞口有人笑。

便是宋元正。

接着,宋昂便使坏,将他也拉了下来。

且打趣他们三个是甲乙丙,都没长眼睛。

那雪洞不深,聊天的光景,三人各自领了封号。

宋昂是小甲,邵明姮是小乙,宋元正则是小丙,因他没争过宋昂,且还有邵明姮捣乱偏帮,便只好应下这恼人的名字,被他俩“小饼小饼”的叫着。

邵明姮只觉耳中什么都听不到,她看着顾云庭的嘴一张一合,似在询问,她用力摇了摇头,嗡嗡的响声中,她眼睛一翻,虚虚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顾大人捏着黑乎乎的药丸:这是什么?

邵明姮:避子药。

顾大人:....不知怎么,有点生气,但是还没法解释。